这一番话循章顺理,铺陈而下,由不得殷虞不信,殷虞震惊的看向安婼熙,口中轻声道:“婼……婼熙,是……是真的吗?”
安婼熙在马上僵坐了好半晌,面色从微嗔变得渐渐平缓,而后又荡开笑意,及至终于格格娇笑起来,在马背上花枝乱颤:“有你的,亭霖哥哥,你身边真有人才,我做的事连那许大先生都没察觉,倒给你手下的仆从老奴给看了出来,嘻嘻……”
殷虞心中狂震,难道每晚的枕边伊人竟真的是妖邪的同党?自己与她孟浪多日,却怎么没有丝毫察觉?
安婼熙毫不在乎的向殷虞抛了个媚眼,口中又悠悠道:“而且,你也要想清楚了,我是荥方安家的小姐,哼哼,安家虽不如桓家、王家那么权势熏天,却也不是殷氏一族便可任意欺凌的,别忘了,我爷爷也是当朝司空大人,你无故诛杀名门大族的小姐,一旦传开来,天子降罪,你看看你的主家受不受得起。”
殷虞面色一变,这个安婼熙果然不简单,只寥寥数语,竟将其间利害剖析得如此明致,先声明她绝不是妖,邓禹子自无可杀之道,再以当朝之势威压之,她是司空大人的孙女,当真论起来,已然被桓氏排挤出朝堂的殷家也未必强胜过安家去。况且从他内心来说,无论安婼熙是何等身份,他也雅不愿真就诛杀之,只是邓禹子一派咄咄逼人之势,让他插不进口去。
邓禹子似乎也被安婼熙说中软肋,神情一顿,然后点了点头:“没错,你若真是荥方安家的小姐,我自然杀你不得……
安婼熙再次掩口娇笑,可没等她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邓禹子却又跟了一句:“……那我只有把你交给那位……是许大先生吧?他是降妖除魔的高人,我不好惹的人,他不会在乎,看他怎么处置你了。”
安婼熙愣了,这一招着实狠毒,无论是豪门大族还是贵胄巨宦,哪怕自己贵为公主之尊,只怕在那许大先生眼中,也是毫无用处,想用前法要挟,自然再无可能。
邓禹子看似根本没有注意安婼熙,实则全身剑气翻涌,没放安婼熙半点空处,他很淡然的对一名麻衣剑士道:“离城不太远,你可以去……”
邓禹子第一次露出了讶色,迟疑着看向殷虞,殷虞面上戾气一冲,渐渐恍然大悟似的舒展,带着一丝虚怯看看邓禹子,又看看安婼熙,口中竟有了些结巴:“你……你是……是说……你竟然……竟然知道……”
不等殷虞解释,安婼熙已经抢先开口:“你把我交给那许大先生,我就把你家公子的事都抖落出来,哼,欲借助邪术重归朝堂,抑制豪族,这样的事说出去,你看那许大先生饶不饶得了你家公子,到时候,大不了我与你家公子作一堆儿同死,黄泉路上还是一对鸳鸯,倒是正好。”
邓禹子凝身默然,双眼一动不动的盯在殷虞面上,似是要看穿他心内的秘密来,殷虞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威厉刚锐,竟是不敢直视,缓缓低下头来。
安婼熙立刻笑逐颜开,轻轻凑近低头不语的殷虞,吐气如兰:“没事啦,亭霖哥哥,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晚上我在榻上悄悄告诉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