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庞璞接下来的话正好解开了这个疑惑:“小人前番看到,那个夏侯先生曾与殷家公子密谈。似是故交旧识。”
夏侯通纵影遁身,直到接近了军营大帐的时候才现出身形,大寨前把守的军校自是毫无疑虑,向夏侯通微微躬身,看着他泰然自若的走入军寨之中。
刁斗声声,已经到了夜半子时,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夏侯通抬眼望向天际时,却觉得那轮明月和先前并无不同。
按说,在身份引起怀疑的当下,他应该谨慎而行,至少也该观察一下之后的情势,可他认为自己是大司马驾前新晋的红人,又刚刚立下了那样卓著的功勋,即便自己或许多少露出了些本不该出现的破绽,可是,谁又会相信呢?
赤墨虎师邓禹子,还有他那个后出现的师弟,至少在大司马面前无疑显得人微言轻,就算那个师弟似乎和大司马府的剑客们有些故旧之情,但自己可是堂堂祀陵都尉和威虏将军,更何况自己也曾与他们有过并肩御敌的同袍之谊,用屁股想想也知道那些大司马府的剑客们会站在哪一边。当然,来日在伊貉面前,自己也有足够冠冕的说词来解释他悄无声息间溜走的身法,好像很久以前,自己就说过为了克制妖魔,是从墨家古籍上学了不少神奇本领的吧?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绝妙的伏笔。
一种大计将成的得意,使他疏于推敲其间的关窍,他也没有去仔细思考那位邓禹子师弟的身份,如果他弄清楚此人竟是曾经大司马府十三大剑客之一,或许就不会这样的漫不经意了。大司马或许不是从善如流的脾性,但对于自己心腹的建言总是会认真辨析的。
掀开军帐的门帘,暖暖的灯火之光把夏侯通面上照得通红,几位墨家剑士早已围拢上来,胖胖的颜蚝一脸关切:“师兄,那两位公子小姐找师兄究竟所为何事?”
夏侯通哈哈一笑:“就是来攀络示好,他们的家族在朝中失势,却是想通过我搭上大司马的这条线。”
其实夏侯通只是一个刚刚得以晋升的杂号将军,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显赫家世,那些真正想要攀龙附凤的士族子弟没理由去找他这样的门路,不过久在中原的墨家剑士也对江南世家所知并不详细,对这个并不高明的由头也没有任何疑心。
一副黑黢黢发着油光的铠甲置在夏侯通的床铺上,边上还放着一套银闪闪的裲裆衫,颜蚝双手又递过一个印信号牌:“这是适才送来的,将军甲胄和都尉印信。却是奇怪,师兄既然做了将军,为何还给师兄一个都尉的职位?这祀陵都尉又是做什么的?”
“谁知道呢?总之是桓大人的栽培抬举,待明日面见大司马时,我来问问。”夏侯通结果印信,这是个方方正正的玉牌,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螭虎纹饰,正中一个显眼的桓字。
看到夏侯通颇有些喜不自胜的样子,颜蚝想了想,倒底还是用一种很诚恳的语气说道:“师兄,我等相助大司马,原意是为了解救百姓,驱除胡虏,以墨家门规来说,本是不得接受朝廷的官爵的,师兄是不是”
夏侯通脸一沉:“我自省得,这不是桓大人突然封赏么?我怎么办?难道当众拂了大司马的好意?且随大司马还朝,略过些时日,我再向大司马辞官,这也不突兀。”
颜蚝见大子师兄不悦,微微欠身,却也不多赘言了,几位墨家师兄弟闲话了一会儿,便待吹灯睡觉,忽闻帐外脚步声窸窣,隐隐有金铁之音,颜蚝弹身而起,手已经按在剑柄之上,便听有人大声喊道:“大司马有令,命夏侯将军即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