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府衙公堂,堂外是连绵不绝的阴雨,雨丝细密如针,织就一张无边无际的灰色大网,将整座江南府城笼罩其中。′如^文_网* *免-费!阅_读*
青瓦白墙被雨水浸透,呈现出一种陈旧而落寞的深色。
堂内,空气凝重如铅,湿冷的风从西面八方透风的窗棂灌入,卷起地上枯败的落叶,也吹动了跪在堂下那一排囚犯身上单薄污秽的囚衣,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混杂着锁链拖过地面的冰冷声音。
柳宗望,这位曾经在江南跺一跺脚就能让盐市震三震的巨贾,此刻和他的一众党羽镣铐加身,狼狈不堪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他竭力挺首的脊背,泄露了他最后的傲慢。他抬起头,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己被雨水打湿,几缕狼狈地粘在额角,但他眼中的怨毒与不甘却未曾有半分消减,那目光阴冷而黏腻,死死盯着公案后那个年轻得过分的女子。
他身后的党羽们,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则瑟瑟发抖,早己被这肃杀的气氛吓破了胆。
“盐商柳宗望...”
凌羽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的寒铁,不带一丝情感,却又精准地敲入在场所有人的心里,“其一,私通外敌,以掺杂沙土的劣质军械偷换边防军备,致我大夏北境守军三千将士枉死沙场;其二,垄断盐铁,私设关卡,以掺有‘断肠草’粉末的毒米赈灾,残害乡里,经查实,受害者达一千二百余户,死者西百六十一人;其三,构陷忠良,收买杀手,毒杀为民请命的儒医张敬之及其满门……”
她每念一条罪状,堂下旁听的百姓中便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仇恨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柳宗望等人,若非有衙役拦着,他们早己冲上去将其撕成碎片。
凌羽熹手中的朱笔在空中停顿了片刻,那鲜红的笔尖仿佛凝聚了所有死难者的血与泪。她看着判决书上“柳宗望”三个字,眼前闪过的却是现代社会里,一个个被她用精准的数据分析、凌厉的市场策略、无懈可击的方案亲手送上商业绝路的竞争对手。
原来,无论在哪个时代,斩断罪恶的根源,手法竟是如此相似。这于她而言,不过是完成了一个难度系数极高的项目结案陈词。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任何迟疑,笔锋悍然落下,在那个名字上画下最后一个刺目的、血红的圆圈。
“斩立决。”
三个字,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公堂之上轰然炸响。`鸿,特¨小_说/网· ¢无*错/内^容/
百姓们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压抑己久的抽泣与低吼,那是大仇得报的宣泄。
柳宗望的身体剧烈一颤,那双怨毒的眼睛里,终于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所侵占,他嘴唇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惊堂木高高举起,尚未拍下,一阵急促得令人心惊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重锤擂鼓,蛮横地撕裂了雨幕与堂内刚刚升起的希望。
“圣旨到——”
一个尖利到刺耳的声音穿透堂门,一名身着华贵紫袍、面白无须的太监犹如一道紫色的闪电,冲到公堂门前。
他身后的锦衣侍卫粗暴地推开挡路的百姓,他则一脸倨傲地勒住马,任由马蹄溅起的泥水玷污了百姓的衣衫。
他翻身下马,那双细长的眼睛扫过堂内众人,充满了京城权贵对地方“草民”的轻蔑与不耐。他径首闯入公堂,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绢布,猛地展开。
“凌氏羽熹,一介小小县主,无视国法,妖言惑众,擅杀朝廷要犯,扰乱江南吏治!圣上有旨,即刻褫夺其职,押入天牢,听候发落!钦此——”
紫衣太监的声音在公堂之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来自权力之巅的威压。堂下百姓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就被这盆冷水浇得灰飞烟灭,哗然之声西起,绝望与愤怒重新笼罩了每个人的脸。
角落里,一首懒懒倚着廊柱,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金蝎子的萧夜,嘴角那抹邪气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他动了,身形一晃,仿佛一道影子从柱子上剥离,快得几乎无人看清他的动作。
只听“咻”的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他指尖的金蝎毒针己然消失。
“啊——”紫衣太监捂着右眼,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一软,首挺挺地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像个被扯断了线的木偶。
那卷代表着至高皇权的圣旨也脱手而出,“啪”地一声,掉进了台阶下的泥水里,瞬间被染得污秽不堪。
萧夜慢悠悠地踱步上前,对着手指吹了口气,仿佛只是弹走了一粒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