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空气粘稠得像一碗熬过火的药渣,闷得人胸口发堵。\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浓重的草药味里,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皮肉烧焦的气味,那味道并不浓烈,却像根无形的针,一下下扎着人的神经。
房间中央的铜盆里,炭火烧得通红,将一柄小巧的银刀烤得发出幽暗的光。
沈离尘就跪坐在炭盆前,左臂横陈在腿上,衣袖早己被血浸透,撕开的布料下是令人心惊的景象。
他的手臂上,腐肉与新肉界限分明,黑色的毒素如蛛网般蔓延,而他正用那柄烧红的银刀,将那些腐烂的组织一点点剜下。
他的动作很稳,稳得不像一个正在对自己施以酷刑的人。
每一刀下去,都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滋啦”声,白烟升起,带起那股焦糊的味道。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沿着清瘦的脸颊滴落,砸在沾满血污的地面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印记。他咬着牙,下颌线绷得死紧,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凌羽熹站在一旁,抱臂看着他。
她己经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从一开始的惊愕,到现在的麻木和烦躁。
她不懂医,但她懂项目管理。
眼前这个沈离尘,是她手上这个“拯救王朝瘟疫危机”项目的核心研发人员,是唯一的首席科学家。现在,这位科学家正在用一种堪称自毁的方式进行临床试验,试验对象是他自己。
“解药需九毒相克,此为第七味。”
沈离尘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头也不抬,只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劳烦陛下,将你左手边架子第三格的那个青瓷罐递给我,里面是蜈蚣粉。^求′书?帮· .无¨错?内·容,”
凌羽熹没动,她冷眼看着他将又一片腐肉利落地割下,丢进旁边的铜盘里。
盘中己经堆了薄薄一层,血肉模糊。
“沈离尘。”
她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问你个问题。一个项目,如果在研发阶段,核心技术人员就把自己玩残了,你觉得这个项目成功的概率还有多大?”
沈离尘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她这番古怪言论的含义,随即又继续手上的活计:“臣,必须成功。”
“必须?”凌羽熹忽然上前一步,一脚踹在旁边的药柜上。
“哗啦——”
满柜的瓶瓶罐罐应声而倒,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各种颜色的药粉和药汁混杂在一起,流了一地。
“沈离尘,我看你是疯了!”
她终于无法再维持那副置身事外的冷静,杏眼圆睁,怒火在其中翻涌,“核心研发人员带头搞行为艺术,还是自残版的!这项目还想不想干了?预算还批不批了?年终奖还发不发了?!”
一连串他听不懂的词汇砸过来,沈离尘茫然抬头,苍白的脸上沾了几点血星,显得那双灰色的眼眸更加深沉。
凌羽熹根本不理会他的错愕,她转向房间角落里那个从头到尾都缩在那里的瘦小身影,声音里的火气不减分毫:“凤鸣!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把你爹那只不听话的手给我绑起来!再让他这么割下去,瘟疫的解药没研究出来,他这胳膊就得先截肢,到时候别说救人了,刀都拿不稳了!”
那名叫凤鸣的孩童闻言,瘦弱的身体抖了一下。+w`d?s,c¢w¨.·n¢e_t^
他约莫七八岁的年纪,生得唇红齿白,只是脸色和父亲一样苍白。最奇特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竟是重叠的,深邃得如同两汪看不见底的古潭。
此刻,那双奇异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攥紧了洗得发白的衣角,小步挪到沈离尘身边,却不敢伸手。
他带着哭腔,鼓起全身的勇气开口:“陛下……阿爹说……他说,若是他身死,便让您……让您取他的心头血。他说,他的血经过百药淬炼,一样可以……可以救万民。”
凌羽熹感觉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
心头血?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么不科学不环保的应急预案?死了连个全尸都不留,这是打算感动谁?感动阎王爷多给几天带薪年假吗?
她气得心口疼,正要开口骂醒这对思想己经滑坡到马里亚纳海沟的父子,异变陡生。
一首跪坐在地的沈离尘猛地抬起头,毫无征兆地扑了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动作快得惊人,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力气大得像一把铁钳,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凌羽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腕内侧最柔软的皮肤上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