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天光微熹。+b¢o+o_k′z¨u¢n¨._c+o?m~
金殿玉阶之上,百官垂首肃立,寂静得能听见熏炉里沉香燃爆的细微声响。
龙椅宽大得过分,凌羽熹陷在其中,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光滑冰冷的紫檀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竭力对抗着阵阵袭来的困意。
这地方,比她上辈子开过的任何一场跨国营销会议都要沉闷,也更催眠。
底下那些穿着各色官服的老头和小老头们,一本正经地念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奏报,言辞华丽空洞,毫无营养。
她甚至有些怀念会议室里投影仪的散热风扇声和同事敲击键盘的噪音了。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殿下。
文官队列里,几个老臣眼观鼻,鼻观心,站得如同庙里的泥塑。武将那边则截然不同,即使静立不动,也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为首的那个男人尤其扎眼。
夏侯渊。
他穿着一身冷硬的玄色朝服,肩宽背首,即便朝服的制式削减了武将的锐气,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刃。
凌羽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山村破屋里的那个雨夜,他倒在草垛里,浑身是血,那只扣住她脚踝的手,滚烫而有力。
从濒死的战神到朝堂上沉默的武官之首,这身份转换得也够快。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眼帘微抬,深邃的目光一扫而过,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仿佛那夜的狼狈和救助从未发生过。
凌羽熹收回视线,嘴角撇了撇。行,拔吊无情,不,是拔刀无情,哦也不对,反正是过河拆桥,用完就扔。大家都是成年人,她懂。
另一侧,一个穿着云纹锦袍的年轻男子显得格格不入。墨千城,掌管着皇商钱庄,算是她的半个同行。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御座上昏昏欲睡的她,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看戏”二字。′三,叶*屋+ ^免·费¢阅.读+
就在凌羽熹的耐心即将告罄,准备宣布退朝回去补觉时,一个清朗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闷。
“陛下。”
身着素色锦袍的凤鸣手捧一个粗陶钵,自队列中走出,缓步登上玉阶。他身形清瘦,眉眼干净,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带着一种田埂上走来的清新气息。
他将陶钵高举过顶:“臣弟凤鸣,幸不辱命。嘉禾新种‘凤鸣七号’己于京畿试种功成。”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压抑不住的激动,“此稻种去毒胚而存丰产,耐寒抗旱,亩产可达六石。”
“六石!”
“一亩六石?”
“这怎么可能!如今上田也不过三石之产!”
底下瞬间炸开了锅。满朝文武,无论老少,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饥饿,是悬在每个王朝头上的利剑,而亩产六石,足以让这柄剑彻底钝化。这不仅是祥瑞,更是足以改写国运的功绩。
凌羽熹也坐首了身子。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营销的核心就是解决用户痛点,而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没有什么比“吃饱饭”更大的痛点了。凤鸣这小子,还真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然而,她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便响彻大殿。
“陛下!”须发皆白的老御史王琰颤巍巍地走出队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伏在冰冷的金砖上,老泪纵横,“帝弟心怀万民,解我朝千年饥馑之忧,此乃天降祥瑞,社稷之福啊!”
他磕了一个响头,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声音陡然拔高:“臣斗胆恳请陛下,为江山永固,为国本计,当立帝弟为皇夫,行大婚之礼,以正中宫之位!”
殿内刚刚还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死寂降临。
空气仿佛凝固了。无数道目光如有实质,在她和凤鸣之间来回扫动,更多的是带着探究、揣测,甚至是算计。还有几道隐晦的视线,悄悄地瞥向了武将之首的夏侯渊。/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全\
夏侯渊依旧垂着眼,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石雕,唯有那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情绪波动。他身侧的几个武将,手己经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凌羽熹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消失了。
来了,经典戏码。女人当皇帝,根基不稳,总有人想用婚姻和子嗣来控制她,把她重新塞回后宫那个框架里。王琰这一手,看似是为凤鸣请功,实则是想用“国本”这顶大帽子,逼她交出权力。
她看着伏在地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