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泼洒在嘉禾苑新翻的沃土上,蒸腾起湿润的泥土气息。£××搜?e搜_¤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1?-快+/
这片地是凌羽熹特意从皇家园林里划出来的,为此还砍了几十株名贵牡丹,气得掌管内务府的太监三天没吃下饭。
远处层层叠叠的宫阙楼阁飞檐斗拱,在光线下泛着金光,威严而遥远,像一座精致的牢笼。而近处这片皇家田垄,却只有泥土最原始的芬芳,让她感觉自己还是个活人。
凌羽熹站在一架沉甸甸的木犁后面,身上那件明晃晃的龙袍下摆被她随意地撩起,在腰间打了个粗陋的结。
赤金丝线绣成的五爪金龙,威严地盘踞在玄黑的底料上,龙首正对着她腰间的结,姿态显得有些滑稽。此刻,龙爪和龙鳞上被溅了不少新鲜泥点,金光暗淡了几分。
她双手握住粗糙的犁辕,掌心被磨得有些发烫。肩膀下沉,腰背绷紧,随着前面那头健硕黄牛的步伐,奋力向前推动。这具身体虽然娇弱,但她骨子里那股营销总监熬夜赶方案的狠劲还在。
木犁深深切入松软的土地,划开一道笔首的深褐色沟壑。泥土翻滚着向两边分开,散发出浓烈的、属于大地的腥气。
这踏实的感觉,让她暂时忘却了朝堂上的唇枪舌剑和深宫的压抑。她甚至有闲心在心里给自己这项目起了个代号——“皇权下乡,亲民人设打造企划案”。·E′Z′小?说·网. .免+费-阅,读-效果不错,至少这几天,宫里那些探究的视线都变成了惊愕。
“陛下!陛下!使不得啊!”
宁静被一道凄惶苍老、带着哭腔的嘶喊撕裂。
凌羽熹动作一顿,犁头在地上歪了半分。她没回头,只听那动静由远及近,伴随着内侍们“哎哟,老宗正您慢点”的惊呼,和一片慌乱的脚步声。
她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白色身影正横冲首撞而来。以“死谏”闻名朝野,上次早朝因为削减宗室俸禄就一头撞在殿前金柱上,结果柱子没事,他自己躺了半个月的老宗正——梁阁老。
这老头,头发胡子全白了,跑起来倒是挺利索。只见他脚下生风,官帽歪在一边,袍角在身后翻飞,踉踉跄跄地冲过田埂。贴身伺候的总管太监王德全张开双臂想拦,被他一把挥开,差点摔进旁边的水渠里。
老头子也顾不上什么朝臣威仪了,目标明确地扑向她身前那架犁。
“陛下九五之尊,万乘之躯!岂可…岂可行此贱役!伤及国体,动摇社稷根本啊!”梁阁老扑到犁辕上,双手死死抓住,仿佛那不是木头,而是摇摇欲坠的江山。他老泪纵横,声嘶力竭,额头因为激动和奔跑沁出细汗,几缕花白的头发黏在上面,狼狈不堪。
“《礼记》有云,天子亲耕,乃为天下祈福,非亲执耒耜以辱之!您此举,置祖宗颜面于何地?置天下士子之心于何地?列祖列宗在上,若见此景,情何以堪!老臣…老臣今日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能让陛下再污圣躬!”
他一边哭喊,一边竟真的使出吃奶的力气,想用身体把那犁往后顶。/第\一_看_书`网~ .无~错,内¢容·他脚下沾满了泥浆的官靴用力蹬着地面,枯瘦的手臂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旁边侍立的内侍和禁卫面面相觑,想上前又不敢,急得额头冒汗,个个垂着头,恨不得把自己也埋进土里,生怕被这位随时准备“死”一下的老大人溅一身血。
凌羽熹终于停下了脚步。黄牛也顺势停下,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
她扶着犁辕,微微侧过身,午后的阳光勾勒出她清丽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她垂着眼,看着扑在犁上、涕泪横流的老臣,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愠怒,也无尴尬。她甚至在脑子里冷静地分析:这位老先生的表演极具感染力,情绪饱满,台词功底深厚,就是逻辑上有点硬伤。
她抬起沾着泥点的手,用小指随意地掏了掏被吵得有点嗡嗡的耳朵。动作不快,甚至带着点市井的粗疏和懒散,却让梁阁老高亢的哭诉声渐渐弱了下去。
“啧。”一声极轻的咂嘴。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风停了,鸟也不叫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那根正在掏耳朵的小指上。
然后,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目光依旧落在那新翻开的泥土上,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声音不高,甚至有点懒洋洋的,却清晰地盖过了老臣的哭嚎,砸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朕伤你祖坟了?”
一句话,平平淡淡,不带任何火气。
梁阁老的哭喊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