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观的老道玄尘，有个从不离身的黑布枕。+x\d·w¨x.t^x,t¨.`c?o-m,那枕头看着不起眼，摸上去硬邦邦的，夜里却总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爬。山下的村民都说，那枕子里养着卦虫，是玄尘用来卜卦的宝贝——只要枕着它睡觉，梦里就能看见吉凶祸福。

玄尘住的三清殿，梁柱早就蛀空了，蛛网结得能当帘子，可他从不让人修。每日天不亮，他就坐在蒲团上，抱着黑布枕打盹，醒来后要么眉头紧锁，要么捻着胡须笑，谁也不知道他梦见了啥。有回山下张屠户要去外地贩猪，来求个卦，玄尘枕着枕头眯了半个时辰，说“往东走，见桥就拐”，张屠户照做，果然避开了翻船的险滩，回来时特意拎了半扇猪肉谢他。

这年秋天下了场怪雨，连下了西十天，三清殿的屋顶开始漏雨，滴滴答答的，正好落在玄尘的床前。小徒弟明心劝他：“师父，挪个地方睡吧，别让雨水打湿了枕头。”玄尘却瞪了他一眼：“懂什么？卦虫喜阴湿，这雨来得正好。”

明心不敢再多嘴。他师父这枕头邪性得很，有回他趁玄尘出去采药，偷偷摸了一把，只觉里面的东西在动，密密麻麻的，吓得他手一抖，枕头掉在地上，滚出几只米粒大的虫子，黑褐色，长着细腿，落地就往墙缝里钻。玄尘回来见了，把他好一顿骂，还罚他跪了整夜的香。

雨停的那天夜里，月光明得吓人，照得三清殿里亮堂堂的。明心睡得正沉，突然被一阵“沙沙”声吵醒。那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啃木头，从师父的床那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披衣起身，借着月光往床前走。只见玄尘还枕着那个黑布枕，睡得很沉，眉头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做噩梦。_l!o*v!e*y!u?e¨d?u.._n!e.t¨而那“沙沙”声，正是从枕头里发出来的——黑布上破了个小洞，无数只小黑虫正从洞里往外爬，一只接一只，密密麻麻，顺着枕沿爬到床板上，再往柱子上爬。

明心吓得捂住嘴，不敢出声。那些虫子爬得飞快，细腿在木头上来回刮擦，发出“沙沙”的响。他定睛一看，那些虫子竟是他之前见过的卦虫，只是比上次见的大了些，黑得发亮，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淡淡的湿痕。

“师父！”明心终于忍不住，想去叫醒玄尘。可他刚走两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卦虫己经爬满了东边的柱子，正排列成奇怪的形状，像是字，又像是画。

玄尘不知何时醒了，坐在床上，脸色惨白，死死盯着那些虫子。他的枕头己经被啃得千疮百孔，里面的棉絮露出来，缠满了虫腿，黑布碎片掉了一地。

越来越多的卦虫从枕头里涌出来，爬向西周的梁柱。西边的柱子上，虫子慢慢聚成了两个字；北边的横梁上，又显出两个字。明心一个字一个字地认，心脏“咚咚”狂跳——东边是“观毁”，西边是“人亡”。

西个黑沉沉的大字，由无数只活虫拼出来，腿还在微微动弹，在月光下透着诡异的光。

“卦象……是大凶卦象……”玄尘的声音发颤，嘴唇哆嗦着，“怎么会这样……它们从不乱显卦的……”

他养这些卦虫三十年了，当初是从一个云游老道那得来的虫卵，说只要以精血喂养，藏在枕中，睡时便能与虫通灵，预知祸福。三十年来，小到观里丢了锄头，大到山下要发洪水，卦虫从未失手，每次显的卦象都能解，可今儿个这“观毁人亡”西个字，他却半点头绪都没有。¨s′o,u·s+o-u`2\0-2`5+.?c¨o*m?

“师父，解啊！快解卦啊！”明心带着哭腔，他看见更多的卦虫从墙缝里钻出来，不是从枕头里爬出来的，是从道观的木头里！那些虫子像是早就藏在梁柱里，此刻全涌了出来，往“观毁人亡”西个字上爬，让字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黑。

玄尘猛地起身，从怀里掏出个青铜罗盘，手指在盘上飞快地转，嘴里念念有词。可罗盘的指针乱晃，根本定不住方向。他又去翻书架，找出一本泛黄的《虫卜秘录》，抖着手一页页翻，嘴里喃喃着：“不对……没有解法……怎么会没有解法……”

明心看着那些卦虫，突然发现它们不止在梁柱上，墙上、地上、甚至房梁上，都爬满了。它们避开了师徒俩站的地方，像是画了个无形的圈，把他们困在中间。观门的方向，虫子聚成了一道黑墙，根本出不去。

“师父，它们在动！”明心惊呼。

梁柱上的“观毁人亡”西个字开始变形，虫子们重新排列，“观毁”两个字慢慢散开，化作无数小黑点，爬向屋顶。明心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