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之发现指尖缠着红线时,正是三更天。?0÷`?0^·{小??说_t网| o°免÷费??3阅|±[读<
那线细得像蛛丝,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缠在他右手小指第三节,打了个死结。他捏着线头往回拽,线身竟滑腻得像浸过尸油,顺着指缝钻进皮肉里,疼得他倒抽冷气。
“谁在装神弄鬼?”他抄起案上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断红线。断裂处立刻渗出黑血,线头却像有了生命,在桌面上蜷成个血字——等。
赵砚之是镇上的绣庄老板,做了十年红线生意,从没见过这般邪门的线。他连夜翻出祖传的《阴阳绣谱》,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一种禁术:阴缘线,月老醉酒时错牵生死,线的一头是活人,另一头是新尸,若强行解开,必遭尸怨反噬。
“胡扯。”他将绣谱摔在地上,却在弯腰去捡时,看见门槛上坐着个穿红衣的姑娘。
那姑娘梳着未出阁的发髻,脸上盖着红盖头,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裙摆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水渍。赵砚之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他的绣庄后院,三天前刚淹死过一个来学绣的姑娘,名叫阿鸾。
“赵老板,”红盖头下传出湿漉漉的声音,“你的线,还没给我呢。”
他这才想起,阿鸾死前确实订过一匹嫁衣红绣线。可此刻那姑娘的裙摆下,正有暗红的水流出来,在地面汇成小溪,漫到他脚边时,竟化作无数根红线,顺着鞋缝往上爬。-s¨o`s,o/s¢h′u~.+c,o,m\
赵砚之抄起烛台砸过去,红盖头被挑落在地。那张脸浮肿得像泡发的馒头,眼珠浑浊地鼓着,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笑。更骇人的是她的右手,小指上缠着半截红线,线头正滴滴答答往下淌黑血。
“解开它,你会后悔的。”阿鸾的指甲突然变得乌黑尖利,抓向他的手腕。
赵砚之连滚带爬逃出门,撞见打更的老王头。老头举着灯笼照过来,惊得灯笼都掉在地上:“赵老板,你手上这是啥?”
他这才看清,自己的小指上,那被剪断的红线不知何时又接好了,线身比之前粗了三倍,顺着指尖往黑暗里延伸,仿佛系在某个看不见的东西上。
“快,找桃木!”老王头哆哆嗦嗦地说,“我爹说过,阴缘线得用百年桃木浸黑狗血才能镇住。”
两人连夜去后山砍桃木,却在乱葬岗看见骇人的一幕:十几个新坟前都跪着穿红衣的人影,每个人的手指上都缠着红线,线的另一端扎进坟头,坟土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东西要爬出来。
“他们都被缠上了。”老王头瘫坐在地,“上个月镇上死了十八个姑娘,都没嫁人……”
话音未落,赵砚之的手指突然被猛地一拽,整个人朝一座新坟扑过去。_a~i_h·a?o\x/i¢a~o`s_h^u,o!..c-o\m/他死死攥住红线,线身烫得像烙铁,透过皮肉传来清晰的触感——线的另一端,正被什么东西抓着,往坟里拖。
“别拉!”老王头挥着桃木砸过来,“会把尸体拽出来的!”
桃木刚碰到红线,就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黑烟。赵砚之趁机往后退,却看见红线从坟头破土而出的地方,露出一截惨白的手指。那手指戴着他前几天卖给阿鸾的银戒指,正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往外抽。
他突然想起阿鸾来买戒指时的样子,小姑娘脸红得像桃花,说要等心上人回来就成婚。可她等的人,三个月前就在关外战死了。
“是她自己要牵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赵砚之抬头,看见槐树上坐着个穿皂衣的老头,手里拿着个缠满红线的竹筒,脸上沟壑纵横,左眼是个黑洞,右眼却亮得吓人。
“你是谁?”
“月老。”老头往嘴里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脖子上的绳结里,“那姑娘在坟前烧了七七西十九天同心结,求我把她和战死的情郎牵在一起。我喝多了,错拿了阴缘线,一头系在她坟里的尸首,另一头……”他指了指赵砚之,“系在了全镇阳气最盛的人手上。”
赵砚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那解开的法子呢?”
“解不开。”老头冷笑一声,黑洞洞的左眼里淌出黑血,“阴缘线一旦沾了活人血,就会生根。你现在每动一下,坟里的东西就会被扯得近一点。等她爬出来,你们俩就得换个地方过日子了。”
话音刚落,乱葬岗深处传来骨头摩擦的声响。赵砚之低头,看见手上的红线正剧烈抖动,线身逐渐变得透明,能看见里面裹着的东西——一节腐烂的手指骨,正随着他的脉搏轻轻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