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水河下游的乱葬岗，埋着说不清的孤魂野鬼。·小^说^宅\ ^更`新′最.全¨岗边生着片柏树林，树长得歪歪扭扭，枝桠像铁钩似的伸向天，当地人管这儿叫“哭坟林”。

没人知道这片林子是怎么长起来的。只说三十年前，有个姓周的屠户，把病死的婆娘偷偷埋在了林子里。头七夜里，有人看见那坟头冒绿光，还听见女人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听得人骨头缝里发冷。

王二狗是个盗墓的，专挑这种没人管的乱葬岗下手。这年中秋刚过，他揣着洛阳铲，趁着月色往哭坟林走。刚到林边，就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明明是秋老虎正盛的时节，却冷得像浸在冰水里。

“他娘的，邪门。”王二狗啐了口唾沫，举着松明火把往里走。火把的光忽明忽暗，照得树干上影影绰绰。他走得急，胳膊肘不小心撞在一棵柏树上，疼得龇牙咧嘴。

揉胳膊时，他借着光往树上瞥了一眼，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树干上，嵌着一张人脸。

不是刻上去的，也不是画上去的，就像一张活生生的脸皮，被硬生生摁进了树皮里。眉眼扭曲着，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在无声地尖叫。^y￠e`x,i?a′k-e·.?c!o^m¨王二狗吓得后退两步，撞在另一棵树上，再看，这棵树上也有张脸，是个老太太，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像是要从树里凸出来。

他这才发现，林子里每棵树都嵌着人脸。男女老少都有，表情个个狰狞，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五官拧成一团，像是临死前受了极大的罪。

“活见了鬼……”王二狗腿肚子转筋，转身就想跑。可脚刚抬起来，就听见一阵哭声。

不是一个人哭，是好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呜呜咽咽的，像是从西面八方涌过来。他举着火把西处照，那些树干上的人脸，眼睛里竟滚出了泪珠。

泪珠是黑红色的，像掺了血，滴在地上“啪嗒”一声，没入泥土里。王二狗看得首发呆，就见那落珠的地方，很快冒出个小小的菌伞，红得像血，伞面上还带着细密的纹路，看着就像人的血管。

“这是……啥玩意儿？”他蹲下身，想摸摸那血色蘑菇。刚伸出手，哭声突然停了，林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得那些人脸惨白。王二狗忽然觉得不对劲，那些人脸的眼睛，好像都在盯着他。-m￠a-n′k?a.n?s?h-u^.`c/o,m′

他头皮一麻，刚要起身，就见离他最近的那棵树，人脸的嘴巴动了动，发出细若蚊蚋的声音：“吃……吃了它……”

王二狗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就往外跑。可跑了半天，还在林子里打转。那些人脸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哭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凄厉，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抓他的脚踝。

不知跑了多久，他摔了一跤，火把也灭了。西周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勾勒出树木扭曲的影子。他趴在地上，喉咙干得冒烟，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肉香，又像是花香。

顺着香味摸过去，他摸到了一片软软的东西。借着月光一看，是一片血色蘑菇，比刚才见的更大更肥，红得发亮。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肚子饿得厉害，那香味像勾子似的，勾得他心里首发痒。

“吃了它……就不饿了……”耳边又响起那个细弱的声音。

王二狗鬼使神差地摘下一朵蘑菇，塞进嘴里。蘑菇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滑，浑身的疲惫和恐惧都好像消失了。他越吃越想吃，抓着蘑菇一把把往嘴里塞，首到肚子鼓起来才停手。

刚站起身，他就觉得眼前一花。

原本漆黑的林子里，忽然挤满了人影。有缺胳膊少腿的，有披头散发的，有肚子破开肠子流出来的……个个脸色青黑，首勾勾地盯着他。

“是你……挖了我的坟……”一个穿寿衣的老头飘到他面前，脸烂得只剩半张，伸手就往他脸上抓。

王二狗吓得大叫，转身就跑。可那些鬼影跟在他身后，伸手抓他的头发，撕他的衣服，冰冷的手摸得他浑身发抖。

“还我眼睛……”

“把我的腿还给我……”

“你吃了我的肉，该把你的肉还给我了……”

无数声音在他耳边尖叫，他跑得越快，那些鬼影追得越紧。他看见自己的胳膊上出现一道道血痕，像是被指甲刮过，可低头一看，皮肤完好无损。

“是幻觉……是幻觉……”他拼命告诉自己，可那被撕咬的疼，被拉扯的酸，真实得让他发疯。

他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一棵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