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厂保卫科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微-趣/暁*说?网_ .首,发¢刘光天靠在掉漆的木椅上,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己经积了长长一截烟灰。窗外机器的轰鸣声隐约传来,更显得屋里气氛凝重。
周向民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声音压得很低:"刘厂长,昨儿个我按照您的指示调查仓库那边,仓库保管员反应生铁入库单有涂改痕迹,"他顿了顿,瞥了眼旁边的小王。
小王立即接上话茬,年轻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会计科发现今年一季度"铁路损耗"达89吨,远超历年平均23吨。
刘光天猛吸了一口烟,火星子"滋啦"一下蹿到烟屁股。他眯着眼在玻璃台面上碾灭烟头,青灰色的烟丝还在顽强地冒着最后一缕烟。
"小王,"他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铁锈,"你今天就动身去武汉铁路局,把原始货运单给我刨出来。"说着从抽屉里扯出张介绍信,钢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划拉,"记住,要见到当班调度员本人签字的那一联。"
转头又扯过一张便签纸,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递给周向民时指关节在桌面上重重一磕:"老周,你拿着这个去公安局请求他们协助。,k-a′k.a-x`s.w^.!c+o.m,然后去铁路局把这条线上的调度员,"他顿了顿,钢笔帽"咔嗒"一声扣上,"一个不落,全部隔离审查。"
“是”周向民和小王应到, 随即离开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厂门口的值班室的小李急匆匆跑过来:"刘厂长,门口有人指名道姓要见您!"
刘光天正翻着值班记录本,闻言眉头一皱:"什么人?"
"不肯说,就说让您亲自去。"小李压低声音,"开着小轿车的,看样子来头不小。"
刘光天把记录本往桌上一扔,大步流星往厂门口走去。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他抬手遮了遮,看见铁栅栏外停着一辆锃亮的小轿车,车旁站着个穿藏蓝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你找我?"刘光天隔着铁门问道。
中年男人微微颔首:"您就是刘光天刘厂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上前半步,声音压得很低:"我是娄董事的司机。娄董事想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轿车缓缓驶入林荫道,轮胎碾过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刘光天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真皮座椅。
"到了。+求/书-帮^ .哽!芯.最*筷~"
司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眼前是一栋灰砖小洋楼。刘光天刚迈出车门,司机在前头引路:"刘厂长,这边请。"
刘光天刚踏进客厅,就被满屋子的红木家具晃了眼。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锃亮的黄花梨茶几上投下一片金光。
"刘厂长,久仰了。"
声音从二楼楼梯口传来。娄半城扶着雕花扶手慢慢往下走,他五十来岁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面藏着一双精明的眼睛。
刘光天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娄半城在他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早就听说轧钢厂新上任的刘副厂长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娄董事过奖了。"刘光天目光扫过墙上那幅徐悲鸿的奔马图,"不知今天找我来,有什么指示?"
“坐下说”娄半城亲手泡了壶茶,茶香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你和小娥的事..."他顿了顿,壶嘴"叮"地碰了下杯沿,"我都知道了。"
楼上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门响。刘光天抬头,看见娄晓娥抱着个裹在鹅黄色襁褓里的婴儿,正一步步走下旋转楼梯。她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波斯地毯上。
婴儿突然"咿呀"一声,小拳头从襁褓里挣出来。刘光天心头猛地一颤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娄晓娥看着刘光天道“这是你儿子”,怀里的婴儿却突然冲他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娄半城手中的茶盏轻轻落在描金茶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他抬眼看向刘光天:"刘厂长,今日请你来,主要是让你见见这个孩子。"
窗外一阵风吹过,庭院里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娄半城摩挲着茶盏边缘,低声道:"眼下这局势...对我们这些经商之人,是越来越不利了”,“我打算带家人去香港定居,今日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刘光天望着娄晓娥怀中的婴孩,那孩子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他。想到即将到来的风雨,他沉声道:"娄董事高瞻远瞩。确实...只有离开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