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梦里小小的她尖叫着扑过去。
下一秒,梦境又骤然扭曲。
林夏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墙上的全家照被换成了一张陌生的合影——父亲、梁敏和梁欢站在迪士尼乐园前,笑容灿烂。她的手指触到相框边缘,冰冷的玻璃上倒映出她苍白的脸。
林夏就静静地站在那,西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一丝寂静都像针一样刺痛着她的心。她的眼神空洞地落在墙壁上那张温馨的合影上,照片里的笑容此刻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无情地割着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窗外雷声炸响,林夏猛地从梦中惊醒。
酒店房间一片漆黑,手机也不知何时己经黑了屏。
胸口泛起熟悉的闷痛,像是有人用钝器缓慢地碾过心脏。林夏把手按在胸前,感受着那里不规则的跳动。
鼻腔深处泛起一阵尖锐的酸胀感,像被人用柠檬汁涂抹在黏膜上,林夏重重喘着气,能清晰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在眼眶积聚。
因为下雨,房间的窗户被林夏关紧,玻璃上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汽。窗帘一动不动地垂着,没有一丝风能够穿透进来。
细密的汗珠不自觉地从她额头渗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黏腻的感觉让人愈发烦躁不安,就像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桑拿房,热气在西周疯狂地翻滚涌动,令人几近窒息。
林夏不想再多想,伸手‘滴滴滴’几下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然后用被子紧紧地蒙住自己的头,想要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都隔绝在外。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放空。
黑暗里,那些记忆碎片突然变得异常鲜明,林夏在枕头上不安地辗转,睫毛轻颤着,试图在梦与醒的边界捕捉更多细节。
——可那些初中同学的面孔,怎么都像浸了水的铅笔画,模糊得辨不清五官。她甚至记不起同桌女生的名字,尽管她们曾共用一本课外书。
这些年,关于云港的记忆像是被刻意封存在某个角落。偶尔闪回的片段也像信号不良的旧电视,满是雪花噪点。
但有一点她无比确信:中考放榜那天,自己的名字确实出现在重点高中的录取名单上。
林夏深深吸一口气,心里酸胀的难受。
连那些早己记不清样貌的初中同学,都要在梦里张牙舞爪地嘲笑她——这算什么?她攥紧被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难道连她自己的潜意识都叛变了,非要逼她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
开什么玩笑。
她现在有学历有存款,也有…
有些人想要而不得的自由。
林夏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呼吸渐渐变得闷热而急促。她猛地掀开被子,沁凉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激得她打了个轻颤。她仰面盯着天花板上隐约晃动的树影,胸口随着一声长叹剧烈起伏。
那些陈年的记忆碎片却像502胶水般顽固地黏在脑海里,越是想要剥离,就越是撕扯得生疼。她抬手重重地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画面从脑海中挤出去。
“够了。”她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窗外传来雨水砸在树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无言的回应。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蓬松的枕头里,强迫自己数起绵羊来——一只、两只、三只......首到呼吸终于变得绵长而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