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球会给谁。

德克·诺维茨基。

德国战车在弧顶持球，刘枫没有去防他，他紧紧贴着自己的对位人。

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金发的德国人身上。

诺维茨基开始运球，一个标志性的转身。

他起跳了。

身体后仰，金鸡独立。

这是一个近乎无解的投篮动作。

就在篮球即将离开他指尖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

是刘枫。

他放掉了自己的防守人，完成了一次赌博式的补防。

他的指尖，精准无比地碰到了篮球的底部。

“啪！”

一声轻响。

篮球的飞行轨迹发生了微小的改变。

它不再飞向篮筐，而是软绵绵地落下，砸在了篮板的侧沿。

时间走完。

蜂鸣器响起。

全场沸腾。

赢了。

森林狼的球员们冲进场内，将刘枫和杰弗森团团围住。

艾尔·杰弗森一把抱住刘枫，力气大得几乎要让他窒息。

“兄弟，你那12个助攻，比你砍50分都让我爽！”

刘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脸上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看向技术统计台。

19分，12助攻，4篮板，2盖帽，1抢断。

数据并不算爆炸。

可这一次，他赢了数据，也赢了比赛。

疲惫感依旧席卷全身，但那种不甘，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所取代。

他抬起头，看着球馆上空飘扬的球队旗帜。

篮球，终究是五个人的运动。

今晚，他明白了。

客队的更衣室里，死寂得能听到灯管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药膏混合的刺鼻气味，与球场上狂热的欢呼形成了冰冷的对比。

胜利的喧嚣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在外，却又仿佛无孔不入，刺痛着每个失败者的耳膜。

德克·诺维茨基重重地坐在长凳上，金属凳腿与地面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抱怨。

他没有立刻脱下那身湿透的蓝色球衣，只是低着头，金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前，遮住了那双总是充满斗志的眼睛。

那双投出了无数绝杀球的手，此刻正无力地搭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杰森·基德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眼角眉梢挂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他径首走到诺维茨基身边，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丢了过去。

“这该死的赛程。”

诺维茨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像是从生锈的机器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基德拧开一瓶运动饮料的瓶盖，却没有喝，瓶口的水汽氤氲出来。

“连续的客场，还是背靠背。”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而不是一句抱怨。

诺维茨基用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脸，动作粗暴。

“我的腿根本跳不起来。”

“最后一球，感觉脚下灌满了铅。”

他没有提那个决定胜负的封盖，但每一个字，都指向那个瞬间的无力。

基德的目光落在自己缠满绷带的手指上，那里记录着漫长赛季的消耗。

“他们的节奏很快，从比赛一开始就在消耗我们。”

“那个1号……”

基德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脑海中重新回放那个撕裂防线的身影。

“他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但他比那时候的我，更锋利。”

诺维茨基猛地抬起头，疲惫的蓝色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他当然知道基德说的是谁。

是那个全场飞奔，用传球盘活了整支森林狼的瘦削身影。

也是那个在最后时刻，从他视野盲区里鬼魅般冒出来，毁掉他致命一击的黑影。

“体力问题罢了。”

诺维茨基重新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固执。

“如果是在达拉斯，如果不是这趟折磨人的客场之旅，赢的会是我们。”

基德没有再反驳。

他只是将那瓶未开封的饮料放在诺维茨基旁边，然后站起身。

有些失利，需要用疲劳来作为借口。

而有些对手，则需要用下一场胜利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