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根的手指在那张写满汉字的纸上缓缓划过,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兰!兰~蚊^学. ~冕~废¨悦^毒,他身后的几名兀良哈武士也凑了过来,虽然不识字,但塔纳在一旁低声地为他们逐条翻译,每翻译一条,他们的眼神就亮一分。
这些价格,太公道了。
公道得让人难以置信。
在草原上,交易从来都是一场漫长的拉锯和欺诈。一个狡猾的汉商,能用一袋掺了沙子的粗盐,换走他们三五只好羊。一口劣质的铁锅,往往需要一张上好的狼皮,甚至更多。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概念。
“这上面的价格,是真的?”巴根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林昭,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虚伪。
“白纸黑字,千金一诺。”林昭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巴根大人,我们开平互市,要做的是长久的生意。信誉,是唯一的基石。这个价格,对你,对以后可能来的任何部落,都是一样的。”
这话让巴根身后的武士们一阵骚动。如果这是真的,那意味着他们兀良哈部,抢占了天大的先机。?c¢q·w_a?n′j′i^a¨.!c\o`m-
巴根沉默了片刻,他指着价目表上关于马匹的条款:“中等挽马半匹,换一口锅。那上好的战马呢?”
“挽马用于生产,战马用于杀戮。”林昭的回答出人意料,“我们对战马的需求不大。当然,如果你们愿意,一匹上等战马,可以换三口铁锅,外加一袋盐和一匹布。”
这个兑换比例,显然是“贱卖”了战马的价值。陈懋在一旁听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战马,可是重要的军需物资。
朱瞻基却一言不发,他看懂了林昭的意图。开平互市的核心目的,不是为了获取几匹战马,而是要用生活物资,去瓦解草原部落的战争潜力。当他们习惯了用马匹换取安逸的生活,谁还会愿意将它投入到血腥的战场?这是釜底抽薪之计。
巴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深深地看了林昭一眼,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心思比草原上最狡猾的狐狸还要深沉。但他无法拒绝这个阳谋,因为他的人民,确实更需要铁锅、盐和布。
“好,就按你说的。”巴根终于下定了决心,但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秒~彰¨踕,暁`税,枉+ +更,薪?嶵!全?
“我们还需要铁,大量的铁。不是铁锅,是铁条、铁块。我们可以用最好的马来换。”他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着渴望的光芒,“我们自己有铁匠。”
话音刚落,帐篷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陈懋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卖铁器是一回事,首接卖铁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草原部落有了铁料,就能打造出无数的箭头、刀刃和盔甲。这是资敌!
朱瞻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着巴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巴根大人,大明与草原互市,求的是和平与共生。我们提供改善生活的工具,但绝不提供相互残杀的武器。”
拒绝得干脆利落。
巴根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并不意外。他只是在做最后的试探。
林昭在这时开口,缓和了气氛:“巴根大人,我们虽然不能卖给你们铁料,但我们可以卖给你们更好的农具。比如,可以开垦草场的犁,可以收割牧草的镰刀。一个部落的强大,不仅仅在于刀刃的锋利,更在于牛羊的肥壮和帐篷的温暖。当你们的部族人丁兴旺,牛羊成群,就算阿鲁台,也不敢轻易招惹你们。”
这番话,说到了巴根的心坎里。兀良哈部与阿鲁台积怨己久,一首处于守势,就是因为实力不如人。如果能按照这个明人说的那样发展,休养生息,实力壮大,未必没有与阿鲁台分庭抗礼的一天。
“我明白了。”巴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最后的疑虑。他朝着朱瞻基,第一次郑重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草原人的抚胸礼:“尊敬的皇太孙殿下,我巴根,愿意代表兀良哈部,与你们进行第一笔交易。”
“殿下,”他指了指身后,“我这次带来了三百匹马,两千只羊。我愿意全部留下,用来交换你们的货物。我需要盐、铁锅、布匹,还有你说的……犁和镰刀。”
朱瞻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转向陈懋:“陈将军,安排下去,清点货物,按价目表,公平交易。”
“是,殿下!”陈懋抱拳领命,心中的担忧也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仿佛看到了一条用经济和贸易铸就的,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