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衙门森严，气氛却有些暮气沉沉。?顽*夲¨榊\栈? ¨首^发+

左都御史刘观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官僚，他接待于谦时态度和蔼，言语间却句句不离“和光同尘”、“朝廷自有法度”，临了，更是将一堆积压了数年的陈年旧案交给了于谦，美其名曰“熟悉公务”。

于谦知道，这是官场惯用的下马威，想用这些鸡毛蒜皮的烂账，磨掉他这个新人的锐气。

他不动声色地接下，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公房，却并未去看那些案卷。他花了三天时间，只是安静地坐着，听着，看着。听同僚们闲聊的只言片语，看卷宗递送的往来路线。

三天后，一个名字进入了他的视野——工部郎中，曹瑾。

此人负责皇陵的修缮用料采买，近期行事张扬，出手阔绰。更重要的是，林昭之前给他的资料里提过，此人与汉王府的一名长史，是姻亲关系。

目标，就是他了。/餿?飕\暁`税￠网. !冕-废\越·读,

于谦没有向任何人请示，包括皇太孙朱瞻基。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把监察御史的刀，只认法纪，不认派系。

这日傍晚，于谦换上一身便服，独自一人，首接叩响了工部衙门的大门。

守门的官差见他面生，本想驱赶，于谦却首接亮出了自己的御史腰牌。

“都察院于谦，奉旨核查皇陵修缮账目，立刻带我去见曹瑾，封存所有相关账册！”

夜间突击查账，这是御史的权力，更是天大的事情。官差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引着于谦冲了进去。

正在后堂与人饮酒作乐的曹瑾被堵了个正着，他仗着自己后台硬，见了于谦竟还有几分倨傲：“于御史，本官公务繁忙，有何要事，明日再议吧！”

于谦面沉如水，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曹大人，你的公務，就是在这里饮酒吗？来人，将所有账册、出入库凭证，即刻封存，搬回都察院！”

“你敢！”曹瑾勃然大怒，“于谦，你不要仗着有东宫撑腰，就肆意妄为！我告诉你，我……”

“我的后台，不是东宫。\6￠妖.墈,书,罔\ ,更,新?醉,全.”于谦冷冷地打断了他，“王法，就是我最大的后台。你若心中无鬼，何惧我查账？若敢阻拦，便是公然抗法，罪加一等！”

一番话，正气凛然，让曹瑾气焰全消，面色惨白。

次日清晨的朝会上，就在百官昏昏欲睡之时，监察御史于谦出列，手持奏疏，声震大殿。

“臣，监察御史于谦，弹劾工部郎中曹瑾，以次充好，虚报用度，贪墨皇陵修缮款项，共计白银三万七千两！请陛下圣裁！”

一语既出，满朝皆惊！

新官上任不到十天，第一本，就弹劾了如此要案！

汉王朱高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立刻出列反驳：“父皇！于谦不过一小小县丞，因缘际会得太孙赏识，便目中无人！曹瑾乃朝廷命官，岂容他空口白牙污蔑！儿臣以为，此乃挟私报复，是东宫排除异己之举！”

他想将此事，引向夺嫡之争。

朱瞻基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龙椅之上，永乐皇帝朱棣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没有理会朱高煦的指控，而是抓住了最核心的一点，声音冰冷地问：“皇陵的钱，他也敢动？”

“陛下，臣有实证！”于谦呈上连夜整理好的账目对比。

朱棣看都没看，首接将奏疏扔在地上，爆喝一声：“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朱高煦，又转向侍立一旁的纪纲：“纪纲，命你锦衣卫协同都察院，给朕一查到底！不论牵扯到谁，绝不姑息！”

“遵旨！”纪纲躬身领命，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

锦衣卫一出，此事便再无悬念。

三天后，结果水落石出。曹瑾贪赃枉法，证据确凿，被判抄家下狱，秋后处斩。其后台，汉王府的那位长史，也因“举荐不当，交友不慎”之名，被朱棣下旨斥责，灰溜溜地闭门思过了。

于谦，一战成名。

“于阎王”的绰号，开始在京城官场私下里流传。

毓庆宫内，林昭为朱瞻基斟满茶，笑道：“殿下，于谦这第一把火，烧得恰到好处。一则立威，让朝野上下见识了监察御史的锋芒；二则震慑，敲山震虎，让汉王一系投鼠忌器；三则分化，让那些想攀附汉王的官员，也要掂量掂量风险。一石三鸟，堪称绝妙。”

朱瞻基点了点头，目光却望向了桌案上另一份卷宗，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