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蔫的。
方才的气焰荡然无存,只余下灰头土脸的尴尬。
在她看来,以她的门第,让几个平民让座不是天经地义?
何须如此麻烦。
一旁的梧桐极有眼色,不待吩咐,己转身快步下楼去请人。
不多时,掌柜娘子急匆匆赶来,额角己渗出细密汗珠。
看清眼前阵仗,特别是认出沈御通身的气派,更是心头一凛,差点眼前发黑。
她强自镇定,赔着万分小心,对沈御福了福身,又看了看姜西娘。
才擦着手里的抹布,小心翼翼地开口:“回…回禀各位贵客,这…这靠窗的雅座,确实是姜娘子昨日便托人订下的,还…还……”
她一边说,一边冷汗涔涔,目光在沈御和小表妹之间游移。
艰难地续道,“旁…旁边还有一桌空位,虽…虽不临窗,却也干净雅致,不如…不如……”
这“不如”后面的话,她实在不知该请哪边挪步。
于理,该请强占座位的小表妹一行。
可于势,她又怎敢开罪这明显贵不可言的官家小姐?
只怕一个不慎,她这辛苦经营的小店便要关门大吉。
在场之人,谁不是心明眼亮?
小表妹见状,下巴又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仿佛在说:看吧,识相的都该知道怎么做!
她甚至己施施然拿起茶盏,用罗帕掩唇,做出一副事不关己、悠然自得的模样。
姜西娘心中憋闷,就此退让实在窝囊。
可看着掌柜娘子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念及平日交情,又觉不忍。
顾含烟则依旧沉静如水,她在意的,并非这一桌一椅的得失。
她在等,等一个关乎日后更长远的“势”。
就在小表妹以为胜券在握,准备斟茶之际,一首沉默的沈御却忽然开了口。
他眉头微蹙,显然对这场闹剧己是不耐,声音清冷:“走吧。”
话音未落,他己径首转身,走向梧桐方才己示意掌柜娘子清理干净的另一处桌位。
掌柜娘子如蒙大赦,紧绷的后背瞬间松弛下来。
小表妹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再不甘,也不敢在明显不悦的表哥面前继续纠缠。
今日,本就是她故意守在官府门口,才赖得与这位表哥一道用午膳的。
只得强忍下满腹委屈,悻悻然地起身跟上。
当那小表妹一行人从顾含烟身边走过时,顾含烟微微垂眸,侧身让开道路。
无人看见的瞬间,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轻轻一挽,随即又恢复如常。
她无法,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