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烈思忖片刻:“夫人说得是杨桢吗?三甲十六名……殿试拢共才几个人,夫人既然这么看中他,又为何将他的名次排在这么后面呢?”
“嗯……本来照他的成绩就是入一甲也不为过,可惜此人文章虽俊拔,却多少有些恃才傲物,为周遭人所恶。¢第¨一?墈\书-旺¨ ·冕~沸\跃,黩?主试的郭祭酒说他的文章做得不合规,他竟然当众骂郭大人是个‘麒麟楦子’……”拓拔烈轻挑眼梢,我解释道,“拨了那层麒麟画皮,里面就是一头驴……可把老祭酒气得半死!”拓拔烈闻言,先是紧绷着面皮,最后终是没忍住,偏着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道:“这样的人摆在面前,不用吧,觉得暴殄天物;用了,又怕难以驾驭,故只能给他这样的名次,一来是为挫挫他的锐气;二来嘛,用与不用,也好等你回来再做定夺。”
拓拔烈笑意难收:“郭函是大儒,又是帝师,我父皇和三哥生前都很看重他,我见了尚且要礼让三分……麒麟楦子,也亏他想得出来……改明儿南下的檄文倒是可以让他做做看的……”
永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屋子,见我俩偎在一处,垂眸咳嗽了一声:“皇上,张副使回京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上奏。+幻`想¢姬′ ,追~罪¨辛\漳!结-”
我疑惑看他,拓拔烈派卢子谨去南朝缴贡岁币,怎么还没过年就把副使打发回来了?“知道了,让他先去御书房侯着。”他朝永平摆手,转而又与我道,“你下午多睡会儿,明天宫里有宴,又是应酬不完的事,今天小年,就我们夫妻俩一同围炉吧。”
我含笑应声,一个梳头的公公过来伺候,拓拔烈才要起身,又被我拉了回来:“头发还没干透,束起来也不怕头疼!”顺手摘掉他衣襟上的几处线头,“好歹也换身衣服再出去,又是哪个拿出来给你穿的?快脱下来吧,也不怕人笑话!”
他调笑道:“这不是你给我做的冬衣吗?背着我把上元节的焰花都裁撤了,大过年的,还不准我穿身新衣服。朕富有四海,怎么讨了个夫人一毛不拔?”
“还有什么事情背得了你啊!……烟花易冷,人事易分,都是些一响而散的东西,有什么好的,我就不爱……”言罢,突然有些惆怅,扁扁嘴嗔道:“这袍子是我闲来无事和宫女们学做的,我这手也没办法穿针引线,都是她们帮的忙,谁说是给你做的?”
“嘿,自己手艺差,倒赖起帮忙的了。^x^i!n·2+b_o!o,k\.*c*o/m_拿着皮尺子偷偷量了我一个来月,还说不是给我做的?看,大小正合身……”他顺了顺我的头发,抿唇道,“朕知道你是为天下守财,本来也是图个热闹,你要是不喜欢,裁了就裁了……你初到长安那年,看你们两个在街上点焰火……我还以为你喜欢呢……”
我低头浅笑,初到长安的那年上元,隔壁元府的大门不是一直都关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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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人无事,一觉睡到黄昏。起床后,木犀替我描了个时兴的慵来妆,薄眉小朱,云髻松挽,铅华淡成,揽镜一照,倒更像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了。也只有她喜欢,一个劲地说“好看”。墨童从御书房里跑来回话,张副使走了以后,拓拔烈就把崔司徒和宇文将军也喊进了宫,关着门说了一下午,都这个时辰了,还丝毫没有要散场的意思。木犀看了看天色,问道:“夫人,要不要先传膳?您可饿不得的。”
我摆手:“再等等吧。”心忖这人也真是的,一忙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大过节的自己不回来,还不放别人回家吃顿团圆饭。
却听得外间脚步匆忙,香祖连蹦带跳跑进东宫,一路大嚷着:“夫人,夫人,大喜!大喜!”真是连规矩也没有了。
一下午都找不见她人,才要开口训斥,就听她身后紧跟着一人道:“什么大喜事,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这一声着实吓了香祖一跳,她匆忙回头,见拓拔烈正沉着一张脸,尾随在她身后。香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皇上!没……没什么,外……外头的树好像爆新芽了,想喊夫人去看……”
我掩着嘴笑,什么烂借口,骗得过谁?好在拓拔烈也没有深究的意思,示意她去传膳。看着香祖落荒而逃,他抿着唇不悦道:“这个长舌的丫头真是不能留!连制造局的人都让她攀上亲戚了,还有什么她打听不出来的?”
永平也在一旁偷笑,我上前帮忙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