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作为超凡者,而是作为一个……可以共享沉默的人。*l_a~n!l^a?n,g?u*o`j′i^.?c~o-m+
他们在看着同一个夕阳。
在同一片天空下,站在同一片海线上。
毫无疑问,暴君是冷酷的。
他亲手制定荆棘基地的规则,用铁血手段裁决生死——让该活的人活,让该死的人死。
他的命令不容违逆,他的威严不可侵犯,他是这片废土上最锋利的一柄剑,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但他终究只是个人。
一个强大到令人畏惧,却又脆弱得近乎透明的人。
何止从未想过,自己这种粗枝大叶的性格,竟能从兰矜的背影里读出两个如此清晰的词:
孤独。
死亡。
这两个词太文艺,又太粗俗,像是被文人墨客用烂了的陈词滥调,却又在兰矜身上展现出最原始、最赤净的形态。
那一刻,夕阳将暴君的背影拉得很长,银发被海风吹散,染上赤红的光晕。·E\Z`小\说/网. ¨更*新*最′快.
他的肩膀微微塌陷,像是承载着无形的重量,脊背却依然挺直,仿佛哪怕下一秒就会倒下,这一秒也绝不弯折。
沉默比语言更有力量。
那一刻,何止看不见他的脸。
看不见那张半面神明、半面恶鬼的面容,看不见他冰蓝色瞳孔里是否藏着情绪。
可这个模糊的背影,却仿佛将一切都摊开了。
这个灵魂早已在无数次杀戮与权衡中,磨损得千疮百孔。
有些东西,不需要刻意自寻,也无法刻意忽视——比如爱。
爱的本质是看见。
看见对方强大背后的脆弱,残忍之下的孤独,冷漠之下的渴求。
何止对兰矜的关注,始于见色起意。
初见时,他被暴君的美貌和危险吸引蛊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为过。
后来,这份关注持续于征服欲。
何止想撕破兰矜高冷的面具,想看他失控、看他颤抖、看他冰蓝色的瞳孔因自己而燃烧。+s·o_u.k/a?n¢s/h~u¨.?c+o!m?
可最终,这份感情凝固于怜爱。
当他看见兰矜独自站在污染的海边,背影孤独如将倾的塔;当他发现暴君对自身的伤痕毫不在意,仿佛血肉之躯只是可利用的工具。
那一刻,欲念退居其次,爱成了主宰。
爱是欲的王。
爱凌驾于征服、占有、情和欲之上,成为最原始、也最崇高的本能。
在强者生存的末世,
爱是最大的奢侈品。
末世第十年,也就是何止来到荆棘基地的第三年。
荆棘基地的冬夜。
白兰暴君和何止打了个赌。
外面又是一场暴乱,铺天的火光将兰矜的银发染成琥珀色,他坐在窗前,不慌不忙。
“赌什么?”暴君懒洋洋地问。
——“赌您会爱上我。”
这是他们之间最危险的游戏。
像两头互相撕咬的野兽,每一次交锋都游走在生死边缘。
爱上就是输,爱就是赢。
何止步步紧逼,用暧昧的言语挑逗,用温暖的体温诱惑,又在兰矜即将沉溺时狡猾地纵容。
兰矜则偶尔纵容他的放肆,偶尔用匕首在他颈侧划出血痕,仿佛在测试他的忠诚与胆量。
猎人?猎物。
早已分不清了。
荆棘基地的这场博弈,何止几乎以为自己要赢了。
直到那次任务中,兽潮来临,他为了救兰矜,头部重伤。
而,这正是何止忘记的一切。
——
凌晨两点,何止从狭窄的躺椅上猛然惊醒。
“嘶。”
他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太阳穴,仿佛有人往他脑壳里塞了三年的记忆碎片,每一片都带着锋利的棱角,扎得神经突突直跳。
——全想起来了。
卧底、禾棠的计划、还有他对兰矜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那个暧昧的赌约……
“醒了。”
纪佑坐在书桌前,暖黄的台灯将他半边脸镀上一层冷淡的金边。
他合上手中厚重的古籍,转头看向何止,声音平静。
“效果怎么样?”
何止咧了咧嘴,拇指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挺好的,不过,不是我说啊,那个药的味道太逆天了。”
他咂了咂嘴,舌尖还残留着某种介于腐烂海藻和臭之间的诡异苦味。
“下次能改进的话……算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