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此刻涣散无神,眼底布满血丝,如同破碎的琉璃。!3^8+看?书~网? +首\发\
“回陛下,”
崔妙手收回手,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似乎是有些感慨,
“丞相是寒气入体,又兼思虑过重,这才引发高热。”
“况且微臣猜测,丞相这几日并未妥善服药,这病情反反复复,这才一直去不了。”
只是……
崔妙手眉头紧蹙,指尖再次轻搭上解问雪的腕间。
这次她诊得极细,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那脉象在她指下跳动,忽如狂风骤雨,忽如游丝将断,恰似秋千荡在悬崖边,教人胆战心惊。
“陛下,”她收回手,声音沉了几分,“丞相这病……怕是积郁已久。”
崔妙手偷眼瞧去,只见君王搂着丞相的手臂骤然收紧,玄色龙袍上的金线蛟龙似要动摇。
“说清楚。”
纪佑的声音很轻,却让崔妙手后背沁出冷汗。,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全?
她斟酌着词句:“脉象乍大乍小,如雀啄食,这是七情郁结之兆。加上丞相多年劳心……”
她顿了顿,“恐怕已有癔症先兆。”
“癔症,自古极难治疗,损寿命,伤心智,死于其者也不少。”
话音刚落,怀中的解问雪突然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像被噩梦惊扰,困于其中,脱身不得。
纪佑立即收拢臂弯,指尖抚过他汗湿的鬓角。
“不过陛下放心,用药将补,不至于走到那等地步。”
崔妙手连忙补充,
“当务之急,是先退高热。”
“微臣这就去抓药,用麻黄、桂枝发汗解表,再加柴胡疏肝,一剂下去,好生将养,明日定能退热。”
纪佑抱紧了解问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去吧。”
崔妙手一走,御书房内霎时寂静下来,唯有铜漏滴答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
纪佑低头凝视怀中人,解问雪苍白的面容因高热而泛起薄红,如寒梅染雪,又似暖玉生烟。.g¨u`g_e?b.o?o·k?.,c_o?m.
丞相呼吸急促,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整个人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薄冰。
“先生。”
君王缓缓俯身,额头轻轻贴上解问雪滚烫的肌肤。
那一瞬,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像是要将这份活着的温度刻进骨血里。
“先生……”
叹息声散在寂静的暖阁中,纪佑收拢臂弯,将人更深地拥入怀中。
解问雪单薄的身躯在他臂间轻颤,如风中残烛,又如将融的春雪,仿佛稍一松手,就会消散在指缝之间。
纪佑玄色的龙袍衣袖与解问雪素白的衣袂交叠垂落,在青玉地砖上勾勒出缠绵的影。
一黑一白,一刚一柔,恰似太极两仪,阴阳相生,浑然一体。
君王修长的手指穿过丞相散落的乌发,如同穿过一片夜色。
解问雪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纪佑颈间,那温度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肤。
“唔……”
怀中人突然无意识地呢喃,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纪佑收拢臂弯,将人更深地嵌入怀抱。
室内,两颗心跳动的频率渐渐重合,在这寂静的御书房里,配出最隐秘的和弦。
煎药大概一个时辰,崔妙手自然是个中老手,火候把握的正当时,乌黑的药汁在青瓷碗中微微晃动,散发着苦涩的气息。
崔妙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在喂药前又探了探解问雪的脉象——那脉搏仍如风中残烛,忽急忽缓。
“丞相,冒犯。”
她舀起一勺汤药,刚凑到解问雪唇边,那苍白的唇瓣却紧紧闭着,药汁顺着下颌滑落,在素白的中衣上洇出深色痕迹。
患者不能服药,作为医者自然可以掰开嘴强行灌下去,但是,这个患者乃是当朝丞相,而甚至如今还被抱在君王的怀里。
……就算是在脖子上顶十个脑袋,崔妙手也不可能有胆子按照正常的方法,给强行灌进去。
她还真就有些苦恼,束手无策。
“退下。”
纪佑突然伸手接过药碗。
崔妙手低头规规矩矩退开时,余光瞥见君王仰头含了一大口苦药,而后俯身——
玄色衣袖垂落,遮住了两人交叠的唇。
只见纪佑一手扣住解问雪的后颈,一手稳住药碗,以唇封缄,将药汁一点点渡入对方口中。
“唔——”
昏迷的高热之中,解问雪无意识地挣扎,却被纪佑牢牢禁锢在怀中,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