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此刻脆弱得几乎透明,泪水冲刷过苍白的脸颊,像冰雪消融时的溪流。`1.5\1′x_s.w\.,c,o~m?
那双总是含着算计的凤眸,此刻盈满水光,倒映着纪佑的身影。
他哭得安静又绝望,如同被折断羽翼的白鹤,在雪地里无声地颤抖。
又像被碾落成泥的白梅,残香犹在,却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形状。
生死轮回走了一遭,在牢狱的绝望和阴冷之中,几乎快要打碎了解问雪浑身的骨头,如何还能回到当初?
解问雪的哽咽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好似碎玉坠地,惨痛无比。
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花。
他浑身颤抖如风中残烛,连指尖都在轻微痉挛。
纵使是纪佑不曾杀解问雪,可君王天命,正是纪佑下令,将解问雪压入牢狱之中。
纪佑无心杀解问雪,可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杀解问雪。
乃至心如死灰,绝望赴死。
纪佑凝视着杯中残酒,琥珀色的液体映出解问雪支离破碎的倒影。·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他抬手拭去解问雪眼角的泪,却惹来更多滚烫的泪水浸湿指尖。
“先生。”
君王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这么恨朕吗?”
他拇指摩挲着那人苍白的唇瓣,
“因为那一杯毒酒,恨不得要朕死?”
解问雪突然抓住纪佑的手腕,苍白的指甲深深陷入纪佑的皮肉,却在触及血肉的瞬间又仓皇松开。
“臣……”
他张了张嘴,喉间挤出的却是破碎的气音。
恨吗?
当然恨。
恨到每个午夜梦回都在重温毒酒穿肠的痛苦。
不敢触碰君王,可是解问雪却敢伤害自己。
解问雪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素白的衣袖上绽开点点红梅。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的,裹挟着经年累月的痛楚:
“一杯毒酒?”
他抬起泪眼,那双总是清冷如霜的凤眸此刻盈满水光,
“陛下以为,就是因为那一杯酒吗?”
殿外惊雷炸响,惨白的电光透过雕花窗棂,将解问雪的面容映得近乎透明。?零·点*看.书! ?无′错`内_容!
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渍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未愈的陈年旧伤。
“臣恨的是——”
他突然咬牙切齿,
“陛下负臣!”
解问雪浑身发抖,强撑着像寒风中最后一片将坠的枯叶,
“陛下爱臣?又怎会与旁人成婚?”
“皇后、皇后……是,臣是男子,故而一辈子都做不了陛下的皇后,可是陛下怎么能娶谢氏女?”
那杯毒酒* 不过是个潦草的结局,真正凌迟解问雪的是之前千百个日夜的猜疑与疏离。
每一次被推开的触碰,每一道冷漠的目光,都在解问雪心上刻下深可见骨的伤。
就像此刻,纪佑近在咫尺的体温,反而让那些旧伤愈发痛彻心扉。
解问雪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令人心惊的癫狂。
他抬手抚上纪佑的脸,指尖在君王面颊上划出刺目的红痕。
“陛下以为,没有那杯毒酒,我们之间就是完好的吗?”
他的手指缓缓下移,点在纪佑心口。隔着华贵的龙袍,能感受到那颗心脏在剧烈跳动。
他猛地拽过纪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力道大得几乎要按碎肋骨:
“这里……从陛下第一次推开臣开始,就一寸寸腐烂了。”
“陛下、陛下当然是天子,是真龙天子,龙椅之上,无人敢对陛下说三道四。”
“陛下和臣之间,永远都是君臣。”
“陛下可以有千万种选择,可臣已经没有退路了。”
每一句诛心之言都像利刃,将那些粉饰太平的表象彻底撕裂。
没有毒酒又如何?
他们之间早就布满裂痕,就像一棵看似完好的古树,轻轻一碰就会轰然倒塌。
暴雨拍打着殿门,像是要冲刷尽所有的真心。
烛火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见状,纪佑的眉头深深蹙起,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凝视着解问雪泪痕斑驳的脸,胸腔里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在扎。
酒。
这一杯酒。
君王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那浑浊的酒液倒映着解问雪支离破碎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