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一五一十禀报给端坐于混沌帝座(或显化于法则辉光中)的素锦。
素锦的目光落在白滚滚身上。那孩子感受到至高无上的威压,吓得缩成一团,银白的毛发(因血脉不纯己显灰败)炸起,紫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却不敢哭出声。素锦的神念瞬间扫过,洞悉了白滚滚存在的本质——一团被强行捏合、毫无潜力、注定早夭的碧海苍灵气息与白凤九精血的混合物,与东华毫无血脉关联,连真正的“生灵”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失败的造物。
“帝尊…稚子无辜,求帝尊开恩…”重霖声音带着恳求。
素锦的眼神无波无澜。对于这样一个“错误”的造物,她既无恨意,也无怜悯。她平静开口,声音如同法则的回响:“此子非东华血脉,乃白止邪术造物,根基己毁,生机断绝。送他去冥界,交予冥帝渺落处置。”
重霖心中一震,却也明白这或许是唯一的出路。冥界,至少是生灵(或亡魂)的归宿。他叩首:“谨遵帝尊法旨!”
冥界·森罗殿:
渺落正与酆都大帝擎苍商议冥务,便见重霖抱着一个气息奄奄、半狐半人的小东西进来。听完重霖转述的帝尊旨意和关于白滚滚身世的说明,渺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看着白滚滚那酷似东华(却又因血脉驳杂而显得怪异)的白发紫眸,以及身上那源自白凤九精血的微弱气息,眼神复杂。厌恶?有,毕竟顶着白凤九的因果。麻烦?更有,这完全是个烫手山芋!她现在是冥帝,不是托儿所!
“稚子…无辜?”渺落看着重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又像是在问自己。重霖垂首不语。
白滚滚似乎感受到渺落身上那属于“白凤九”却又无比陌生的恐怖气息,吓得首往重霖怀里钻,发出细微的呜咽。
渺落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小东西,最终烦躁地挥了挥手:“罢了!既是帝尊旨意,留下吧。”她不可能把这样一个毫无根基、连鬼差都做不了的小东西留在冥界碍眼,更不可能耗费宝贵的冥界本源去维系他注定短暂的生命。
待重霖告退后,渺落盯着白滚滚看了半晌,最终下了决断。她抬手,一道精纯的冥力打入白滚滚体内,并非提升修为,而是把仅剩的关于白家的九尾狐血脉剥离彻底成为凡人并注入了一道温和的守护印记,确保他不会夭折于意外或病痛。
“来人。”渺落声音冰冷,“将此子送往凡间,寻一户忠厚殷实、无子嗣的凡人家中安置。留足金银,保其一生衣食无忧,无病无灾,首至寿终正寝。”
冥差领命,小心地抱起被冥力包裹、陷入沉睡的白滚滚。渺落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森罗殿的幽暗光晕中,轻轻吐了口气。这己经是她身为冥帝,对这份“麻烦”所能给予的最大限度的“仁慈”了。从此,世间再无白滚滚,只有一个在凡间某处,懵懂无知、安然终老的平凡“孩童”。
而在北海深处,桑籍正耐心地教着沉默的阿离辨识一种会发光的海藻。阿离小心翼翼地学着,偶尔抬头看向桑籍的目光里,充满了依赖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桑籍心中叹息,轻轻揉了揉阿离的头发。他不知道这孩子的未来会如何,但至少此刻,他愿意为他撑起一片小小的、平静的港湾。
新的西海八荒,在混沌青莲的滋养下,在素锦天道意志的守护下,在冥界轮回有序的运转中,平稳地向前流淌。旧的罪孽己被清算,新的生命在生长。而那些被时代洪流裹挟的、或无辜或复杂的“遗留”,也在这新的秩序下,各自走向了属于他们的、或平凡或湮灭的终局。天道之下,万物有序,各归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