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的乞丐,贴着墙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顾铮在马上扫了一眼,并未多加注意。!l^a/o′k.a.n·s/h*u+.`c+o!m_
等到了小巷尽头,顾铮才发现地上坑坑洼洼,残砖裂瓦,连通过个行人都困难。
———难怪少有人从这条路抄近道。
他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目光却掠过不远处那比周围民居都要突兀高了一大截的围墙,这处坊市住的都是些普通人,自然也不会像富贵大户一样在外墙做些华而不实的装饰,但墙修得高,又在外墙嵌一圈铁蒺藜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顾铮驭马靠近了些,围墙有些斑驳,铁蒺藜却簇新,看样子房子的主人时常更换打理,他自小便鼻子灵敏,在靠近了这处围墙后,风中送来一点极淡的血腥气。
顾铮揉了揉鼻尖,辨认出那血腥气不是寻常居民宰杀鸡鸭时的味道,而是人血。
顾铮翻身下马沿着围墙走了一圈,在某一处铁蒺藜上看到了凝固的血色,那血色并不多,不仔细看便会错过,但有意思的是,看角度并不像是有盗匪从外留下的,反而像是来自内部,那血迹看着也新鲜,估摸着最早不超过昨日。\求!书?帮_ ·最,新-章.节·更/新¢快^
顾铮有巡行宫外,纠察不法之责,但他大多数时间干的是一些抄家灭族或搜查罪证这般遭人记恨的事,其他事只有恰巧撞在了他手里,他才会顺手管一管。
这一点怪异的血迹引起* 了他的兴趣,顾铮从这排民居的背面绕了正前方,只见巷末那家围墙比周围都高出一大截的一进院子,门口有把分量极重的锁。
顾铮下马上手掂了掂,这锁虽然外表低调,但他拨弄了一番便知造价不菲,是富贵人家府库常用的形制。
富贵人家不会用这种锁来锁大门,因为门口不分昼夜有着家丁,穷人家也不会用这样的锁,这无异于昭告窃贼屋中颇有家私。
明晃晃的有问题啊。
他绕过来时知道这条小巷名为延福巷,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卡/卡/小-说~网′ ¢无?错_内.容-
顾铮行事一向不拘,查什么东西最爱出其不意,若是遇上紧急的往往先斩后奏,为此御史不知弹劾了他多少次,只是大多都被当今天子压下,实在压不下的便象征性地训斥他两句,再罚罚月俸便罢了。
顾铮去年也是遇到一处偏僻的宅院,院墙上有刮擦过后的血迹,他偷偷潜入搜寻一番后得了些蛛丝马迹,当日便写了搜查令带人强闯,掘地三尺后从地窖里找出了被藏着的五具尸骨,还在那院墙边的树下又挖出了七具。
苦主得以沉冤昭雪的同时,弹劾他的折子也如雪花一样飞向当今天子的案头,说顾铮行事肆意目无礼法,同僚的别院说闯就闯说进就进,若是人人都如他一般,这世间便乱了套了!
顾铮一人在朝堂之上舌战群贤,气晕了两位御史并一位侍郎,还有一位御史气的要撞柱但被拦下,战绩斐然,声名远播,恶名更上一层楼。
此事以顾铮被罚了半年月俸,一连上了三月的请罪折告终。
思及上次的后果,顾铮倒也没有直接翻进去,上次闹的太过,若是再生一次类似的事,天子纵使要保全他,他也得与那群御史拉拉扯扯,纠缠上几个月。
但若是走正常的流程,一切程序合乎律法,这处院子不管正不正常,最后除了“正常”,绝不会有其他定论。
顾铮正思索着,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巷道背面那个一瘸一拐的乞丐。
他入巷返出用的时间极短,按理来说那乞丐腿脚不便,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无踪,但他骑马绕道这排民居正面时,却并未见着那个乞丐。
之前只是随意一瞥,那“乞丐”刻意遮挡了容貌,他没看清是什么模样,只依稀看出头发半长不短,应是正值壮年。
现在细细想来,那衣服的污脏倒有些刻意,不像是经年累月的污渍,反像是在地上打了个滚,胡乱抹上的泥土。
一念及此,顾铮再看那院门上的铜锁,再想想那院墙上的血迹,便觉得路上遇到的这事与那案子一样有趣起来了。
他骑马去了坊市口,唤了此地值守的巡卫,问那延福巷末里究竟是何人家,却得到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那处一进的院子,竟然在鹤卿名下。
这位从他调查下难得全须全尾逃出去的鹤大人,这几年难道也在这官场中随波逐流起来了?
他扯了枚能认证他身份的信物丢给巡卫:“去卫尉寺让夏侯武派队人过来将这里围了,再让他请个人去大理寺通知鹤卿,就说......有歹人进了他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