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打开就收不住,讲着陈年的趣事,夸着今天的菜香,彼此夹菜劝酒,气氛热烈得如同燃烧的灶火。
一个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平时在家独自吃饭,往往半碗饭就觉得饱了的老人家,在这集体欢聚的氛围里,胃口竟出奇的好!你帮我盛一勺腊肉炖菜,我给你夹一块香煎鱼,他再敬你一口甜米酒……
不知不觉间,两大桌原本堆得冒尖的丰盛菜肴,竟被一扫而空!盘子光可鉴人,连汤汁都被蘸着馒头抹得干干净净。
看着这“光盘”景象,周易心里涌起巨大的满足和欣慰——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大家的开心和尽兴呢?
至于周易自己?他早己记不清被热情的阿公阿婆们轮番“进攻”,灌下了多少碗那看似清甜、后劲却绵长的米酒。
周易只记得晚宴高潮时,村里那带着草木清香的山风,拂过滚烫的脸颊,凉丝丝的,异常舒爽惬意,仿佛能吹散所有的疲惫和烦恼。再往后的事情……记忆就像被山雾笼罩,变得模糊不清、断断续续,便是彻底的、沉沉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一缕顽强钻入眼帘的微光轻轻唤醒。
周易的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磨盘,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有些泛黄的蚊帐顶,被窗外透进的、带着清晨特有凉意的天光映照出朦胧的轮廓。
周易茫然地眨了眨眼,困意如同退潮后搁浅的贝壳,缓慢地恢复着感知。
陌生的床铺……陌生的房间……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陈年木头、干燥草药和阳光晒过被褥的味道。
他这是……睡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