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耗材的我终于被耗尽,后浪的崛起、社会的转型,让我无法再具备竞争力。*0!0-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_
浑然惊觉,这半生好像越走越窄,手上的筹码好像流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中。
人说:“再娶一个吧,总要有个孩子,再不生就晚了。”
人说:“别拼了,再拼,攒下的老本都没了,赶紧买份最高额的养老保险。”
我哑然失笑,却又默默点头。
19岁我勇闯天涯,29岁我意气风发,39岁我被催生娃,把头低下。
何时开始,我流入人山人海,被冠以一个“80后”,“90后”,或是“18岁”,“30岁”,“40岁”的标签,从而被裹挟,被期待?
我的梦想呢?我的爱情呢?
我的灵魂呢?
我梦中时常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过往的行人络绎不绝,表情呆滞,他们行动一致,目标全然坚定,并向现实宣誓:
我摒弃灵魂,追求安稳,向往金钱、权力、虚荣,他人之看法,社会之评价,并甘愿为之付出青春,成为被人需要的预制人。
出生到18岁看过的繁星,感动过的文字,惊艳过的画面,在成人之后,一一化为泡影。
我就是他们啊。
我在梦里游历二十年,虚妄之中听到一声叹息。
“世间万物都在治愈你,只是你在束缚自己。”
我茫然四顾道:“世间万物在哪?我怎么没发现?”
“天地不在目光之外,而在你的眼中。”
“我的眼中?”
“对,其实你从来都不在笼中。”
骤然醒来,我发现自己在考场之中,还在那个青春蓬勃的高三。
两位监考老师一站一坐,站的那位轻轻甩着腿,显然有些脚酸,他时不时看一眼时间,想坐一坐,或想出去走一走,但他依然坚持着望向下面的学生,且不能盯着同一个学生看太久。
这是考场规则。
我们考生和监考老师在这两个半小时内被规则相互束缚。
所幸,我有选择提前出门的权力,我马上就要出门,呼吸新鲜的空气。
对了,我妈今早说高考期间不能吃西瓜,我现在就要吃一片西瓜。
那是快乐,是比高考更重要的事情。
我笑了。
走出高考考场,我便与梦中的20年彻底隔绝。
之后二十年,我走过的路,要繁花盛开,要人声鼎沸,要满怀激动,要热血沸腾。
“报告,交卷。!第.一¢看~书_网\ .首¢发′”
陈学兵检查了一遍卷子,提前十分钟举了手。
其实他座位靠中间,可以再等十分钟,看看集体收卷的时候有没有机会巡视前后,把那两道没写的默写题给抄上。
但他现在不是很想抄,就不抄了。
写完这篇作文,他获得了一种松弛感。
早想活动活动的监考老师趁机走了下来,但又关切地道:“还有十分钟了,不检查检查?”
陈学兵收拾东西,把答题卡反盖在桌上,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出座位。
监考老师略带好奇地把答题卡拿起,看了看。
看到作文第一句“39岁的第一个夜”,眼神一亮。
然后轻笑,现在的娃儿异想天开,写39岁,你晓得什么叫39岁?
然后越看越皱眉。
“嘶”
“嘿。”
他看到最后,拿着卷子回到了讲台,把卷子铺在另一人面前。
“看看,有点意思。”
另一人看了半天,愣了。
有点咋舌的同时,看向站着的同僚,有些讪笑地站起来:“老吴,你坐,你坐!”
“嗨!我不是这意思!老罗,你坐!我就是让你看看这文采怎么样!”
俩人在讲台上推让起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