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意交汇其中,叫人不敢直视。*搜!搜¨小~说?网¢ _无-错.内.容?
叶茉盈放下盖头,一声水到渠成的“夫君”绕在舌尖,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唤她叶姑娘。
这份疏离,不是她一头热就能消融的。
越过谢绍辰如玉的面庞,叶茉盈将目光转向喜烛旁的小盏,片晌,轻声道:“该合卺了。”
“叶姑娘觉得有必要吗?”
关上门来,无需顾及场合,对外揽下一切责任、声称是自己酒后失态误闯女子闺阁的年轻世子不再维系人前体面,话语直白,泛着剖开假象的犀利。
这桩蓄谋的婚事,在另一方的被迫接纳下,划开深深沟壑,叶茉盈心虚又苦涩,始终不懂,当年背她脱困的少年,怎会忘记前尘,对她毫无印象。
可偏执的种子早在初遇就已种下,成了执念,她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妄念。
少女垂下羽扇黑睫,清甜的嗓音染了沙哑,“有必要,世子既已娶我,便该视我为妻,合卺结发,理所应当。·3!0-1^b+o′o+k`..c!o-m*”
借着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勇气,她起身拿起一对盛满酒水的小盏,慢慢走到谢绍辰的面前,递出一盏,先干为敬。
“该世子了。”
这并非合卺,更像在拼酒量,豪迈又好笑。
谢绍辰抬眸看向娇颜染红的女子,到底是年纪尚轻,精致的妆容遮不住真实的情绪,就不知她的这份执拗从何而来。
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吗?
当年,他的确搭救过数十名被困庐山的百姓,个个灰头土脸,看不清长相,不排除搭救过她,但没有留下深刻印象,经历多年,不曾回想,早已淡去。
如今被赖上,是她知恩图报还是恩将仇报?
道理在执拗的人面前是讲不通的。
谢绍辰接过少女手中小盏,修长的手,无意擦过少女冰凉的指尖,仅一点点的接触,便察觉到她掩饰在镇定下的紧张。,6/1′k^s¨w′.`c\o′m,
她是怎么敢的?
慢条斯理饮下盏中酒,谢绍辰被酒水沁润过的语调变得柔和,提醒女子要看清日后的路,“你若反悔,大可与我说清,不必因一纸婚书有后顾之忧。”
他像是在安抚一只误入后宅的雀鸟,温柔劝说雀鸟飞离。
手掌摊开,给雀鸟最后全身而退的机会。
绮国公府,百年名门,曾先后有三位家主担任过江南左布政使一职,最后一位是已故的谢老国公谢承。如今的国公爷谢伯懿,现任江南左布政使的佐贰官,官居通判,而作为世子的谢绍辰,除了一身精妙医术,还是圣上钦点的扬州府同知,前途无量。父子二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权贵意图结亲,不承想,半路杀出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医之女。
悬殊的出身,让这场婚事成了扬州近来最大的趣谈,叶茉盈“一举成名”,站在了风口浪尖。
若不及时全身而退,或会卷入更大的漩涡。
面对谢绍辰善意的提醒,叶茉盈不退反进,“该结发了。”
够执拗的,执迷不悟。
谢绍辰气笑了,低低沉沉的笑声溢出凸起的喉结。光风霁月的人,不会以尖锐的言辞表露不满,只淡淡凝着她,仍在给她反悔的机会。
结发为原配,注定会在彼此命格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叶茉盈剪下自己一缕发,又将铜剪递给谢绍辰。
当两缕青丝被红绳缠绕装进事先备好的荷包,叶茉盈捧起一摞寝衣,径自走进与喜房连通的湢浴,自行沐浴去了。
静坐圈椅的年轻世子捏了捏高挺的鼻骨,并没有因湢浴传来的水花声有所触动。
这时,外间兰堂传来叩门声,自幼跟在谢绍辰身边的小厮犇石恭敬道:“世子,小的来送参汤了,是大夫人特意吩咐的。”
大夫人谈氏,是绮国公府的主母,因难以受孕,膝下只有谢绍辰一子,可谓一根独苗承栽了绮国公府的全部香火,子嗣自然是大夫人关心的重中之重。
当叶茉盈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湢浴,蝶几上多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那人没了影踪,而对面西卧房的隔扇紧闭。
师承父亲叶慕朗,叶茉盈轻轻浅嗅汤汁味道,便知里面加了几味特殊的草药。
这显然是过来人为新郎官准备的。
叶茉盈呆呆盯着汤碗,秾丽的面容映在液面之上,朦朦胧胧,待她定眸时,液面上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颀长清隽,皮骨之相俱佳,身上的皂香冲淡了梅香。
叶茉盈蓦地转身,下意识后退,视线扫过男人身上的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