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气质文质彬彬。

此刻，那少年正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悦。

“抱歉，我没注意。”

林七夜定了定神，连忙道歉，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纸张有些泛黄，边角处己经起了毛边。

他将笔记本递了过去。

“没事。”

少年接过笔记本，扶了扶眼镜，目光却并没有看林七夜。

他的视线，越过林七夜的肩膀，投向走廊的另一端。

那里，一个穿着教师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训斥着一个低着头的学生。

少年打开笔记本，手中的笔在纸上快速地记录着什么，发出沙沙的轻响。

林七夜有些疑惑，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

那个教导主任，身形微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说了不准偷偷带手机进学校！你眼里还有没有纪律了！”

“和你们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离高考也就这么些天了，考上大学就可以......”

然而，在林七夜的感知中，那个教导主任的体内……

与先前他在教室里看到的那些“人”，一般无二。

同样是空洞的躯壳，同样是蠕动的诡异血肉。

林七夜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眼镜少年，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道。

“你……在看什么？”

少年目不转睛，只是轻声吐出几个字。

“前面那个教导主任。”

林七夜的瞳孔骤然一缩。

难道……他也能够发现那些怪物的异常？

“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他有点……”

林七夜斟酌着用词，试图再次确认。

“嘘。”

少年突然抬起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林七夜的话。

他的镜片后的眼睛，依旧专注地盯着教导主任的方向。

“别打扰我。”

少年轻声说道。

随后，他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3。”

“2。”

“1。”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落下，他手中的笔也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最后一行字。

“啪嗒。”

他合上了笔记本。

然后，他一把拉住林七夜的手腕。

“跟我来。”

少年拉着林七夜就朝着楼梯拐角处的卫生间走去。

林七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但还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卫生间，一个隔间内。

林七夜看着眼前的眼镜少年，心中的疑惑更甚。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也能够感知到，那个教导主任……是怪物？”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少年摇了摇头。

看他摇头，林七夜倒是怔住了。

看不出来？

那他刚才那些举动，又是在做什么？

少年似乎看出了林七夜的困惑。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我观察他很久了，首到刚刚，我才确定，他很诡异。”

林七夜更加不解。

“为什么？”

少年指着笔记本上的记录，开始向林七夜解释。

“以前教导主任每次在碰到我，都会停下来，用他那套陈词滥调勉励我几句，比如‘安卿鱼，你要继续努力，为校争光’之类的。”

“今天早上，我遇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安卿鱼。

原来他叫安卿鱼。

林七夜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七夜问道。

安卿鱼的指尖，在笔记本的某一行字上点了点。

“第一，他今天勉励我的话，和昨天、前天对我说的，一字不差，连语气停顿，气息都完全一样。”

“就像是……复读机。”

林七夜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第二，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每个年级一个，总共有三个。”

“一个姓王，一个姓刘，一个姓张。”

“他们三个轮流值班巡查，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口头禅和习惯动作。”

安卿鱼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