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快!”张议潮猛地一拍大腿,端起酒碗,“李琰兄弟!此盟约,正合我意!为安西与河西——同抗吐蕃,共谋生路!干!”
“干!”李琰也勉力端起面前的药碗(以药代酒),与张议潮重重一碰!
粗陶碗与药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肃穆的广场上远远传开。
“燃石之盟——!万胜——!”崔琰激动地高呼!
“安西——河西——!万胜——!!!”残存的安西军民和河西将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来的希望、以及同仇敌忾的意志,在这一刻汇成洪流!
张议潮放下酒碗,看着眼前虚弱却眼神坚毅的李琰,又看看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残破唐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站起身,对着李琰郑重抱拳:“李琰兄弟!好生休养!河西的粮草物资,十日内必到!尚恐热这条疯狗,张某替你挡在凉州!待你安西羽翼丰满,你我——长安再会!”
说罢,他不再停留,带着河西将领,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战马。玄青色的鹰旗在亲卫手中高高举起。
李琰在崔琰的搀扶下,目送着张议潮率领河西铁骑如同来时一般,卷起烟尘,消失在东方戈壁的地平线上。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也映照着龟兹废墟上那面重新升起的、虽残破却挺立的靛蓝金唐旗。
盟约己成,强援暂去。然而,脚下的焦土尚未冷却,燃石矿坑的炉火仍需燃料,吐蕃尚恐热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而龟兹城内,伤者的呻吟和失去亲人的悲泣,依旧在寒风中呜咽。安西的路,依旧漫长而艰难。
李琰的目光缓缓扫过肃立的军民,扫过那些新起的坟茔,最终落在手中那柄星芒内敛的长刀上。他深吸一口气,冰冷而带着燃石焦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却让他胸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传令……”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厚葬英烈,抚恤遗孤……”
“重开匠作,深采燃石……”
“整军修武,屯田积粮……”
“安西新府——”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遥远而未知的东方,一字一句,如同誓言凿刻在龟兹的焦土之上:
“砺剑——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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