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国最顶尖的克虏伯工厂，莱茵金属，法本化工。”

卡尔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们的工程师，他们的生产线，他们的专利技术，都可以成为我们友谊的见证。”

“你们的人民会答应吗？”

约瑟夫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把最高技术交给一个意识形态的敌人。”

“人民只需要面包和工作。”

卡尔的回答冰冷而现实。

“至于意识形态，那是胜利者书写的东西。”

他端起面前的伏特加。

“约瑟夫同志，历史告诉我们，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

卡尔举杯。

约瑟夫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他拿起酒瓶，为自己空了的杯子和卡尔的杯子都满上。

满溢的酒液顺着杯壁滑落，在洁白的桌布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你想要什么等级的技术？”

约瑟夫终于开口，这句话代表着他动心了。

“我需要能够生产T-18坦克和伊-15战斗机的全套生产线图纸与设备。”

“成交。”

卡尔几乎没有思考。

“作为交换，第一批货物，我需要一个完整的柴油发动机工厂，以及足够装备十个师的炮兵观测设备。”

“包括最新的蔡司望远镜？”

约瑟夫追问。

“包括。”

卡尔点头。

“我还需要你们的化学专家，来指导我们的合成氨工厂建设。”

“可以。”

卡尔再次点头。

“作为回报，今年冬天，第一批三十万吨小麦，会在封冻前运抵汉堡港。”

两人的对话越来越快，没有客套，没有虚伪的推拉。

每一句话都是一次精准的报价。

每一次点头都是一项沉重的承诺。

这不像两个国家的领导人在谈判，更像两个精明的商人在敲定一笔生死攸关的生意。

克劳斯站在阴影里，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但他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己经有些发白。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那种令人窒息的张力。

这两个人，正在这张小小的餐桌上，撬动整个世界的未来。

“我如何相信你？”

当交易的细节基本敲定，约瑟夫提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这份信任，该如何保证？”

卡尔笑了。

那是在踏入这座宫殿后，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

他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当着约瑟夫的面，开始解开自己黑色风衣的扣子。

一颗，两颗。

当风衣被脱下，搭在椅背上时，他内里的白色衬衫上，那片己经变成暗红色的巨大血迹，便暴露在灯光下。

那血迹从他的左腹，一首蔓延到胸口，触目惊心。

卡尔没有停下。

他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他的手指因为失血而有些不稳，但动作依旧坚定。

衬衫被解开，露出了里面层层缠绕的绷带。

绷带己经被鲜血完全浸透，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们捅出的这一刀，就是最好的保证。”

卡尔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餐厅每一个角落。

“他们想让我死，因为他们害怕汉斯国与联盟的任何一次接触。”

他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目光灼灼地看着约瑟夫。

“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有了共同的愤怒。”

“这比任何一份写在纸上的协议，都更加可靠。”

“约瑟夫同志，我的鲜血，就是我的诚意。”

约瑟夫的目光落在卡尔的伤口上。

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最后的一丝疑虑，终于消散了。

他缓缓站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

“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

他沉声说道。

卡尔也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叮。”

两只水晶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染血的盟约，就此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