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发炮弹落下,战场上那毁天灭地的轰鸣声终于短暂地停歇了。`我¨得¢书′城^ ?追+醉-芯,璋·洁?
但这片刻的寂静,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令人恐惧。
幸存下来的联军士兵,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曾经象征着联军最高权力的帅帐区域,此刻己经变成了一片燃烧的废墟。
断裂的旗杆,破碎的铠甲,还有那些无法辨认的、烧焦的残肢断臂,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那是硝烟、血腥、以及人体被烤焦后散发出的焦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咳……咳咳……”
在一堆还在冒着黑烟的亲卫尸体下,一只手猛地伸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手脚并用地从那片火海中爬了出来。
是石敬瑭。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儿皇帝”,此刻再也没有了半分人主的威严。
他满身尘土,华丽的盔甲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脑浆和血污,半边胡子被燎得卷曲焦黑,散发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他刚爬出来,就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的唾沫里,全是黑色的灰烬。
他想站起来,但双腿却软得像面条,一个侥幸活下来的亲卫连忙冲过来架住他,他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
“我的剑……我的剑呢?”
石敬瑭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只摸到了一截断裂的剑柄。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无法置信。
紧随其后,刘知远也被几个亲卫从另一边的废墟里拖了出来。
他的情况更惨,一条胳膊被断裂的房梁砸得血肉模糊,疼得他面无人色,嘴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衫-巴\看^书/蛧_ ~已·发\布!醉·鑫?璋,踕\
他们逃出了帅帐,但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比帅帐内更加恐怖的人间地狱。
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高坡上,可以俯瞰整个主战场。
然后,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那让他们毕生难忘,也让他们信仰彻底崩塌的一幕。
远方,联军的步兵方阵,正在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成片成片地抹去。
一团火光毫无征兆地在某个千人方阵的中央炸开,瞬间就清空了一个巨大的、完美的圆形。
那不是屠杀。
那是橡皮擦,在擦除画纸上的铅笔痕迹。
干净,利落,不讲任何道理。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刘知远看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陷阵都”,就那样像麦子一样被成片收割,他的精神终于崩溃了。
他无法理解。
他穷尽一生建立起来的、对权力和武力的信仰,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对,是噩梦!”
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开始无法理解自己所处的现实。
他看到一匹无主的战马,下意识地想爬上去逃跑,但刚一动,就牵动了伤口,疼得他惨叫一声,滚落在地,沾了一身的血泥。
他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手,再看看远方那神罚般的景象,突然状若疯癫地指着天空,破口大骂起来。
“苍天!你瞎了眼吗!”
“为何降下此等妖孽!我刘知远一生敬天法祖,为何要遭此天罚!”
“不公!不公啊!”
他的叫骂声嘶哑而凄厉,在战场持续不断的爆炸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萝+拉?暁¢税? .勉^沸¢跃_黩-
另一位节度使,则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而石敬瑭,他没有疯,也没有哭。
他只是呆立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着那片屠宰场。
然后,他开始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自己那被烧焦的胡须,和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衣甲。
他就好像一个输光了所有家当的赌徒,在徒劳地,维持着自己最后那点可笑的体面。
仅存的几个亲卫,看着自己曾经誓死效忠的主公们,一个变成了疯子,一个变成了傻子,一个变成了懦夫。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惶恐,逐渐变成了鄙夷,最后是彻底的茫然。
他们不知道,自己豁出性命,保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
与外界的血火地狱截然相反,神农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