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渗出黑血,昏迷不醒。
鲁大夫倾尽全力诊治,最终却只摇头,断言此非寻常伤病或毒发,而是涉及到巫蛊下咒!
此等诡谲手段,己非药石针砭所能及,他也无能为力。
“巫蛊下咒?!”
陆沉眉头一紧,遂即心头剧震。
他莫名想起了那老狐妖!
薛超与那老狐分明就是一丘之貉,董霸是薛超的眼中钉、肉中刺,此事人尽皆知!
只待董霸伤势痊愈,以他的刚烈性子,岂会放过薛超?
这歹毒咒术,怕死与那老狐妖和薛超脱不开关系……
陆沉思绪纷乱,跟着董夫人快步踏入内室。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床榻之上,豹头环眼,威风无比的龙脊岭第一跟山郎董霸,己经面无人色。
一个时辰前他醒了过来,鲁大夫说这是回光返照。
他强撑着交待后事,唯一指名要见的人,便是陆沉。
“董爷!”
陆沉抢步到床前,轻呼了一声。
听到呼唤,董霸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黯淡的眸子在看到陆沉的瞬间,似乎亮起一丝微弱的光。
他嘴唇翕动,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陆兄弟……你来了……我只怕挺不过去了,命该如此,怨不得人……”
他喘了几口粗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道:
“那日你救我一命,为我采来龙血草,帮董家渡过难关,免遭薛超侮辱……这份恩情,我始终记得”
“本想着,等我好了,再做报答,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董霸捂住剧痛的心口,额角青筋暴起,眼中却浮现出一丝看透生死的洒脱。
“董爷……”陆沉心情沉重。
都己经到了这个关头,董霸竟然还能记得报恩之事,想要回馈自己,这份磊落,令人动容。
董霸喘息稍定,目光紧紧锁住陆沉,带着最后的决断与托付:
“我走之后巡山队群龙无首,你年纪虽轻,可本事却厉害!”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又得沈爷真传,还有烧身馆的关系……陆兄弟,你若不嫌弃……这‘巡山头’的位子你来坐,如何?”
“巡山头?!”陆沉浑身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完全没想到,董霸竟然想要把巡山头的位置交给自己!
巡山头绝非一个简单的称呼!
巡山队受官府衙门认可,其首领“巡山头”,虽无正式品级,却己脱了民籍,入了“吏”册!
吏者,无品而有实权。
是官府与地方豪强、山野百姓之间的纽带。
县尊老爷要征粮税、剿山匪、平地方,哪一样离得开这些熟悉本地、手握人马的“吏”?
正所谓“铁打的差吏,流水的县官”!
一旦接下这巡山头的位子,陆沉便不再是那个雨师巷的采药郎,他将一跃成为安宁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手下掌管着十几号剽悍的跟山郎兄弟,可穿官府特赐的“巡山袍”!
虽非官袍不能令人下跪,但在这安宁县地界,能穿上这身象征权力的袍服,便是踏入了更高层次的门槛。
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敬地尊一声“陆爷”!
“董爷,这如何使得!”
陆沉下意识地推拒。
他深知自己资历太浅,董霸尚有子嗣,巡山队里也多有悍勇老卒,自己一个半大少年,没有足够的资历,也没有足够硬的手段,如何能服众?
怎么着都轮不到自己来坐巡山头的位子!
董霸抓住陆沉的手腕,枯瘦的手掌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眼神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
“别推辞……”
“只要你点头,我会跟弟兄们交代!”
他急促地喘息着,眼中是对未来的深切忧虑:
“我撑不住了,弟兄们要吃饭,要养家,要娶婆娘生娃……单打独斗的跟山郎,命比草贱!说不定哪天就无声无息烂在山沟里了!”
“陆兄弟,我看得出来,你有本事,也不是池中之物,未来必定能闯出一番天地!我的弟兄们跟着你,他们有奔头,我才放心!”
这临终前托付的重担,董霸的诚挚让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拒绝。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不对啊!
那施咒的老狐妖,昨夜己被我亲手斩于剑下,魂飞魄散!
巫蛊下咒的源头应该己经断绝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