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你拜在我门下,一举一动,牵动的就不止是回春堂那帮人的眼睛,这安宁县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掂量着你这个沈爷徒弟的分量!”
“你过去进山,空手而归,无非是运道不成,下次再来。”
“但现在,你若再进山,无功而返……”沈爷的声音沉了下去,“那就是沈爷的高徒不过如此,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就是‘名’给你带来的坏处。”
陆沉心头一震,恍然明白。
难怪自从那场拜师宴后,沈爷从未催促他进山采药,反而日日督促他沉下心来,认字、习字、辨识百草图鉴、钻研药材药性,将基础打得无比扎实。
“师父的意思是。”陆沉心念电转,“让徒弟再多磨砺些本事,把根基夯得更实,免得技艺不精,堕了师父您的威名,也折了自己的锐气?”
他心中暗自盘算。
以他目前的能耐,想要采摘那朵令他魂牵梦萦的奇异黑莲,只怕还力有未逮。
守护那黑莲的青鹰与巨蟒,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令人心悸的“妖气”,比之前遇到的老狐妖还要浓烈的多!
恐怕己接近传说中千年成精的气候了。
除了那朵黑莲,他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寻到其他称得上天材地宝的珍稀之物。
龙脊岭物产虽丰,可也不是田地里的大白菜,随便弯腰就能捡到。
珍品往往藏于绝险之地,更有强大异兽守护。
许多经验丰富的巡山队,耗费数月时间踩点、追踪、探明路线,最终也未必能成功采摘到手。
“我的意思是。”沈爷放下烟枪,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此刻却精光湛然,“要么不进山,若你决意要进山,就得去盯准了大货去博!”
他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可有这份信心?”
沈爷的话语,让陆沉心头微微一震。
这是沈爷要考校自己吗?
陆沉没有丝毫犹豫,语气沉稳,点头应道:“自是有的!”
“好!”
沈爷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随即又喟然一叹。
“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包袱,些许闲言碎语,不过是清风拂面,伤不了人。”
“想当年,我替沐王府办事,深入龙脊岭最险恶的‘天首峰’,盗取一桩奇物,结果犯了灵羊劫,十年不许再进山。”
“若非如此,有我护着你,纵然是那参王芝后,也没什么不能采的!”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追忆与无奈。
牵羊倌走的是奇门路数,规矩大,忌讳多,一旦触犯,代价惨重,绝无通融。
“如今没有师父护着,进山的风险倍增,所以为师才要你三思,心中务必有杆秤,把轻重、把生死,都掂量清楚!”
沈爷语重心长。
陆沉并未立刻回答,他在脑海中飞快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估摸了一遍。
半刻钟后,他确定自己并没有什么拿不住的东西,进山博大货的把握,自己至少也能有个七八分!
哪怕真要遇到凶险,自己还可以去求着“山神老爷”帮帮忙。
“师父!徒弟心意己决!此番进山,定为师父您争上一口气!”
“好!你有这份志气就很好!”
沈爷抚掌大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显然极为满意。
他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壮汉阿大沉声道:“阿大,去把我床底下那个灰布包裹取来!”
阿大应声而去,片刻便捧来一个毫不起眼的灰布包裹。
沈爷接过包裹,递到陆沉手中:“这里面,是当年我做跟山郎时,特意炼制的物件,专为应付山中诡谲凶险之物,你留着防身!”
陆沉双手接过包裹,他心中好奇,依言小心地解开包裹的系绳。
眉心之中,那缕平时丝线般的“闭合天眼”倏然打开。
一股浓郁青光,如同实质般从包裹缝隙中汹涌透出。
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