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洲看着她认真受教的样子,眼神缓和了些。,墈^书^君~ +毋.错?内?容/
他站起身:“这些基础的东西,书上写得简略,你自己琢磨容易走偏。
不懂就问,是好事,但更要紧的是记住‘谨慎’二字。
人命关天,开不得半点玩笑。”
“嗯!我明白!”娄晓娥也连忙站起来,抱着书,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季同志!你这么一说,我清楚多了!你懂得真多!”
季南洲没接话,推起自行车准备走。
“季同志!”娄晓娥又叫住他,脸上带着点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那个……你给我的书,上面有些药材的样子,我都没见过……城里药店也少,我能……能看看你晾晒的那些草药吗?就看看样子?”她怕季南洲误会她又想讨要,连忙补充,“就看看!认识认识!”
季南洲脚步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双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好奇和对知识的渴望。
他沉默了几秒,从自行车前筐里拿出一个用干净粗布缝制的小袋子,递了过去。
“给。”
娄晓娥一愣,下意识接过袋子。
入手轻飘飘的,散发着一种清冽、微苦又带着点醒脑薄荷味的混合香气。
她疑惑地解开袋口的抽绳。/微·趣^暁\说.王. .勉\费~悦~黩.
里面装着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干药材,而是一个鼓鼓囊囊的、用素色细棉布缝成的小巧香囊。
香囊表面还用墨线简单绣了几片叶子的轮廓,针脚细密。
“这是……?”娄晓娥不解。
“自己配的驱蚊提神香囊。”季南洲的声音依旧平淡,没什么起伏,“艾草、薄荷为主,加了点陈皮和白芷。
现在天热了,蚊子多,带着能防防蚊虫,看书犯困的时候闻闻,也能提点神。”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药材是之前采购时,乡下收上来的,品相还行。”
娄晓娥捏着那个小小的、散发着清凉药香的香囊,指尖能感受到里面填充物的柔软颗粒感。
她抬起头,看着季南洲那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了全身!
他不仅耐心解答她的困惑,严厉提醒她用药的禁忌,竟然……还特意给她做了这个!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只是“防蚊提神”,但这用心,这体贴……
在这个除了父母几乎没人真正关心她喜好的环境里,显得如此珍贵!
“季同志……季大哥……”
娄晓娥的声音有些发哽,清澈的眼眸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亮晶晶的。-顽!夲-鰰¢颤- \埂^芯/蕞?哙·
她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香囊,仿佛攥着一件稀世珍宝,所有的感动和喜悦都凝结成了最真诚的两个字:“谢谢!真的……谢谢你!”
季南洲看着她瞬间泛红的眼眶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感动,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移开目光,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看书去吧。
不懂的,先记下来,别自己瞎琢磨。”说完,他不再停留,推着自行车,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垂花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娄晓娥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也洒在她手心那个小小的药囊上。
清冽微苦的药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她低头,将香囊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
艾草的辛烈、薄荷的清凉、陈皮的微酸、白芷的微辛……
几种气味完美融合,提神醒脑,仿佛瞬间驱散了刚才看书带来的所有疲惫和困惑。
她把香囊小心翼翼地系在自己列宁装胸前的第二颗纽扣上,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隔着薄薄的衣衫,似乎能感受到那药囊散发出的微微凉意和踏实感。
她重新翻开那本厚重的《汤头歌诀》,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泛黄的书页,也照亮了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更加坚定的光芒。
这一次,那些拗口的歌诀似乎不再那么面目可憎,书页间弥漫的陈旧墨香,仿佛也和胸前的药香融为了一体。
她用手指轻轻拂过书页上“甘草”两个字,想起季南洲刚才用土坷垃画的甘草根轮廓,还有他那句郑重的“人命关天,开不得半点玩笑”。
一种从未有过的、沉甸甸的责任感,悄然落在了少女的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