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晃成血色。
秦钊踢开掉漆的木门时,房梁上惊起两只夜枭。昌生被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牛皮水囊在眼前放大。喉管里火烧似的疼起来,他拼命用头撞击地面,青砖上拖出蜿蜒的血痕。凌祁举着蜡烛的手抖了抖,蜡油滴在翠玉散乱的发髻上。
“可惜了这细皮嫩肉。”秦钊解腰带的铜扣碰在桌角,当啷一声惊得冰莲往墙角缩。凌祁别过脸去看窗外,老槐树的影子正巧挡住昌生暴突的眼珠。翠玉的尖叫闷在破布里,冰莲的绣花衣带被扯断时,听见外头打更的沙哑嗓子报着四更天。
卯时的晨雾还没散尽,凌祁甩着鞭子催老马快走。车辙印深深浅浅延伸到乱葬岗,几只乌鸦扑棱棱落在歪脖子树上。秦钊把最后半包砒霜撒进土坑,忽然想起去年端午府里发粽子,冰莲还特意给他留了个蜜枣馅的。
韦嬷嬷捧着钱匣子赶到牙行时,正撞见人牙子往账本上勾红圈。三个朱砂画的叉刺得她眼前发黑,转身时被门槛绊了个趔趄。温知舒还在描摹那支九尾凤钗的花样,说是等当上国公夫人时要戴的。
井台上的青苔几日就长得老厚,烧火丫头咽气的地方积着暗褐色污渍。陆重锦下朝回来,顺手把新得的羊脂玉扳指套在温知舒指间。
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温知虞又咳血了,这次帕子上染的是乌紫色。
韦嬷嬷揣着银钱出府,辗转京城各大牙行寻人。京城牙行虽多,称得上规模的不过五家。她挨个打听了个遍,连丫鬟三人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事又不好惊动管家秦钊,韦嬷嬷奔波整日,自觉已尽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