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明年回老家过年,年底的最后一节大提琴课下午两点半开始。?d+i!n¢g·d*i′a?n^t¢x′t\.′c!o!m-
上午十一点,苏夏在银行取了两千块现金,全都换成五十,兜里攥着挺厚的一沓现钞,顶着风往南城夜市后门走。
南城这边开了块新地,将来准备盖大型写字楼商圈,附近全是工地,一眼望去,简易宿舍的蓝铁皮屋顶一大片。
天阴阴的,下着雪格外冷。
工人们三三两两揣着手往外走,烟在风里点不着,安全帽都不敢脱。
苏夏站在路口,眼巴巴地盯着人过去了好几波,终于鼓起勇气,伸手一拦。
“我能请你们吃顿饭吗,就在夜市后门那边的炒粉摊,刚开业捧个人场。”
工地男人多,从十几岁的小年轻到五六十的老人,天南海北哪儿的人都有,就是没有这种说话轻轻柔柔的小姑娘。
一尘不染的白羽绒服,毛毛领裹着冻红了的白皙小脸,凑近了好像还有股淡淡的甜香味。
那股养尊处优的贵气遮都遮不住,一看就不是夜市里招揽生意的小妹。
被拦住的工人还没回话。
同行的年轻工友流里流气的,眼珠子在她脸上乱瞟,“说请就请啊小妹妹,用钱还是人?”
苏夏当没听懂,“我给现金,不骗人。!t.i.a-n¢x+i*b`o¢o/k~.^c¢o′m.”
眼看着快过年了,赚点钱不容易。
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常有。
要么他们真遇上傻子了,要么他们自己是傻子。
除了别有用心的几个,工人们没再跟她说话,弓着背想结伴去吃附近盒饭小摊。
少女却又退行了几步。
这回苏夏直接从口袋里抽了几张现钞出来,粉白的指尖捏着钱,在寒风里举着,声音清脆而真诚,“去一个人我给五十。”
“麻烦你们去点他家最贵的炒粉,放腊肠鸡蛋里脊肉,十五块钱一份,再带瓶水。”
“我先给饭钱,一会我就在旁边看着,吃完了再到我这领剩下的钱。我等到下午一点,你们有工友也可以叫出来一起,有多少我给多少,说到做到。”
短短几句话,一群人都听懵了。
苏夏抿唇,眼睛眨了眨,“不够吗?”
为首的工人年纪大点,一张黝黑老实的脸通红,“够了够了够了!”
背井离乡,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活,就当是小菩萨显灵了。
南城夜市规模很大,从中午开到凌晨两三点。
有苏小娟的朋友照顾,许霁青家的摊位这次位置很好,离入口不远,旁边有棵枝桠长得很懂事的香樟树,挂上灯泡,支个挡风的棚子,底下再放两张桌子小马扎,就是个简易的堂食去处。/优¨品¨晓_税′王¢ ¢庚`欣^蕞~全_
头天出摊,许霁青也在。
少年穿着上次见面时的黑色棉衣,正来来回回地给棚子里上菜,他弯着腰,宽阔的肩背却很挺拔。
苏夏在路口的红绿灯旁边站着,踮着脚往那边一次次张望。
本来是想监督那些收了钱的人有没有遵守承诺,不知不觉地,视线就被吸到了许霁青一个人的身上。
今天风大,掉了叶子的树杈簌簌地晃,许霁青漆黑的碎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了,长直的睫毛也像是落了雪,侧脸干净又冷冽。
苏夏觉得脸上热热的。
一会觉得他好看,一会觉得羞愧。
同样是十七岁,许霁青这么可靠,已经能撑起一个家了,她还只会撒娇管苏小娟要钱呢。
可能是她看得太专注了,远处的许霁青好像也有所察觉,在不知道多少次掀开塑料门帘时,朝这边回了头。
苏夏慌慌地背过身。
为了不让苏小娟起疑,她是背着大提琴箱出来的,转身时好大的阵势,身旁树枝上停了两只小麻雀,扑啦一下就飞走了。
她低头攥着手,心脏扑通扑通跳。
不住地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虽然她琴箱是红色很惹眼,可是许霁青哪见过啊,肯定认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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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除夕,苏夏和苏小娟两个人在江城。
电视里放着央视的一年又一年,民乐欢快的小调里,苏夏裹着一身毛绒绒的家居服,踩着椅子贴红窗花。
头顶的一串小灯笼也是她挂的,苏夏看了好一会,觉得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