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生听了也没再说话,看了一眼地上的墨绿色锦墩,而后垂首退了出去。
小素扶着木案有些艰难的坐下,大腿上的伤口结痂后愈发难以蹲下了。因为担心腿屈长了时间伤口会裂开,她坐下后就将两腿呈八字摊开。那是孔老夫子批过的极为不雅的坐姿。是以她口里还念念有词:夫子莫怪才好,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
刚拿出账本,门外突然有响动。
如生说,夫人,我们进来了。
小素慌不迭措的将脚收回,嘴上让他们进来,心里暗自嘀咕,怎么又来了,眉头蹙得紧紧的。
门开了,如生和大个子伙计简五哼哧哼哧地搬着外面的软木榻进来了,嘴里还说:“夫人还是坐榻上吧。”
小素扶着案沿撑起来,看着他们将木榻摆好,心里甜滋滋的,这伙计们对她还真是体贴入微!所以说只要真诚的对别人好,人家也会同样对你
阴沉沉的黄昏没有了夕阳的炫色,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无星无月的暗夜过渡了。
晚风习习,陶斐应邀来到将军府,心下忐忑不安。也有些受宠若惊,不知老夫人到底为了何事请他。
到了小巧精致的偏厅里,只有一脸神秘的老夫人和几个贴身的丫头,也没见锦秀,落座后陶斐不禁有些失落,四处寻觅的目光泱泱的落下。
老夫人看在眼里,趁机打趣:“陶大人可是在找我们秀儿?”
陶斐面上一热,嚅嚅嘴唇,半晌也没好意思回答,他本是个单纯的人,对长辈也不好意思撒谎。
不过这答案已是一目了然了,老夫人见他一脸的羞涩,乐得咧开嘴笑出了一脸的菊瓣:“大人若是喜欢秀儿,老身就让她随了你,你看如何?”
陶斐闻言瞪大了眼睛,面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掑手向老夫人讨饶:“老夫人莫再调笑晚辈了。”
老夫人颌首,收住笑容:“诶——老身说的是认真的,陶大人若是欢喜,府上若同意,这事就订下了。”
陶斐面上已若红布,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羞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头点的像小鸡啄米,脱口而出:“当然欢喜啦,这是晚辈梦寐以求的。不过——”他话音一转,双手撑在案上,倾着上身,面上有些忧心之色:
“锦秀姑娘——锦秀姑娘可愿意?”
她哪会不愿意,简直就是迫不及待了!老夫人在心里嘀咕,但是面上还是顾全脸面的说:“秀儿倒是好说,她也不小了,只要大人愿意秀儿老身可以做主。”
陶斐举起双手直摇,正色道“不可如此。老夫人,请老夫人不要勉强锦秀姑娘,晚辈可以等,晚辈愿意等到锦秀姑娘心甘情愿的那一日。若是锦秀姑娘另有钟意的人,晚辈也希望她可以遂了心愿。”
老夫人叹了口气:“听大人的话,确是对秀儿一片痴情。那老身也实不相瞒了,老身本意是想将秀儿留给贲儿,哪料她偏挑中了你,说是作妾也愿意老身也不敢奢求,只望她到了府上,大人能好生待她。这丫头自小孤苦伶仃,性子又倔,吃了不少苦。我们也从未当她是奴婢。她那般秀气的脸又给毁了大人可要答应老身绝不会亏待她才可。”
老夫人说着说着眼前就模糊了,她垂下头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泪。
“老夫人大可放心,只要是锦秀姑娘心甘情愿。晚辈愿起誓,这辈子若亏待锦秀姑娘甘愿被牛踏车裂,不得好死!”
“哎呀,大人莫要赌咒,老身信你就是。你回去和令尊令堂商议一下,成或不成早些回话。”
陶斐恭恭敬敬地应下了,又问了些锦秀以前的事。
老夫人于是从锦秀刚生下来就被抛弃在了野地里说起,将她受的苦一一道来,不但自己说得老泪纵横,连一旁的丫头听了也俱都唏嘘不已。
在听到幼小的锦秀竟被人用铁链像狗一般拴住时,陶斐的双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牙咬得咯咯的响,额上的青筋直爆,俊秀的脸庞似要喷出火来
他不知道锦秀竟有如此让人心痛的过往,顿时心如刀绞,怜惜之情像破土的清泉汩汩的流出,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锦秀。
老夫人倒也是识情趣的人,遂让他去回廊的亭子里去等着
陶斐在亭子里没等一会儿,锦秀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