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届穷大夫,不过寻一处避身,寒舍自不能与贵寓相较”,棉布青衣男子眼波微漾,捣药的动作并未停顿。
“穷大夫?濯逸可听说无一兄此次来京是受礼部尚书钟离子尹之托,为其嫡长子治病,仅这相请便是五千两黄金。”自称濯逸的便是有南空之称的空家嫡长子空桐濯逸,本名空逸,现为户部侍郎。其身姿英挺,乌发如缎,面部如雕刻般棱角分明,一双剑眉下一对细长的桃花眼,极是多情,但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睿智却让人不敢小觑,这样的男子最是让人欲罢不能,但兰沁却说,上天倒真给了他一副伪君子的好皮囊。
“濯逸兄倒是消息灵通”,南容无一似是随口而出。
“她可知?”
“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
“她善毒,你善医,我倒是期待谁更甚一筹”。
“濯逸兄期待谁更甚一筹?”
“你”。
“濯逸兄倒是心仁”。
“心仁?”
“对于生不如死的人,若能一死何尝不是解脱”。
“她所剩时日无多了吧”。
“除了她那位找死没成的表哥,濯逸兄可见过有人进得她身?”
“你”。
“五年前,尚余十五年性命。自以毒养身,便不知了。如今,急走凤阳这步棋,怕是”。
“凤阳这步棋,怕是会牵扯更多,那钟离两位公子与凤祁大公子一个比一个难猜,事情恐怕不如传闻中简单”,空桐濯逸道。
“他们与我们总无威胁”,南容无一道。
“她的身体,你宫家长老也无可奈何?”
“”,南容无一依旧在捣药。
“我们竟已等了五年”。
“她并不似你我等得起”。
“竟不知无一兄待她竟如此上心”。
“四大宗族表世里,四大世家未能尽亡,不乏钟离提醒之故,此恩无一不敢忘”。
“果真只是恩?”空桐濯逸的眼神里带着些揶揄的笑意。
“”,南容无一并未接话。
“一恩圈数家,不愧钟离之名。只可惜他们筹谋十几年,自己竟未能脱身”,空桐濯逸望向窗外竹林道。
“钟离当年盛景,南宫、素和尚不能与之相较,加之有心人恶意宣扬,岂不知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当今那位怎容他全身而退,未进一步相迫已属留有余地,若是如此,各大世家表世里这些人怕是一个也保不住。况钟离大人实属罕见忠君之人。”
“忠君,也得遇可忠之君方好?
本朝建制不足一百余年,第一代是打天下,第二代治天下,当今这位却是急进,倒底伤了忠君之人一腔热血。虽说现如今朝臣被大换血,新晋家族如雨后春笋,但这几大世家哪家没几个长老,那些长老岂止是长了胡子的长度,他换的什么血,终将长成什么模样,怕是到底会让当今那位防不胜防。”
“当年六大世家与皇室一纸盟约,如今表世里世家的死活,隐世里宗族还真只能睁眼看着。”南容无一道。
“不过时间罢了,只可惜当年我们师从希古先生的盛景,再也不堪回首。那两位公子才华连当今太子并几位皇子都不曾祈及,若还在,定当必是另一番风流盛景。”空桐濯逸晃了晃手中茶杯,杯中一轮明月也随之而动。
“你来找我是想谈论往事?”南容无一面容依旧平静,可他捏在袖子里的手却出卖了他。
“岂会,看到此景,忆起钟离大公子院落里的那些竹子,一时感叹罢了”。
“今年江湖英豪大会朝中动作如何”。
“较往年招揽动作更甚,当今这位可是以求贤若渴、广纳天下英豪被颂”。
“哼,对不足成威胁,且言听计从者,他当然要广纳。不若,将来如何与六大家族相抗”。
“六大家族根基甚深,不止大启,在他国也不容小觑。但为相互牵制,七百年前便有若争帝位可合而诛之之约,且每朝建国,六大家族无不倾力助之,却是每朝均不能幸免功成而杀功臣之情形。是以近代各大家族皆渐隐,只危难之际出手,在朝辅佐者仅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