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笺隔着顾瑟对上了顾笙的视线,不敢大意地低下头来,小声道:“二娘子,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日小皇孙一落草,就被殿下带人抱了出去,养在了外殿。*兰!兰¢闻-穴- /首+发?娘娘实在是思念皇孙,殿下却总不肯教娘娘看上一眼。”
宫中侍奉比外头府里更忌讳苦脸、流泪,红笺却也顾不得了,呜咽着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娘娘苦了一整夜生出来的孩儿,从心尖上剜下一块肉去,娘娘怎么受得住……”
“够了!”顾笙却厉声打断了她,道:“在小娘子面前满口胡吣,这话也是你说得的?还不出去!”
红笺被她喝止了,果然抬袖抹了泪,又磕头请罪:“是奴婢多嘴了,娘娘恕罪,娘子恕罪。”
才退了出去。
顾笙握了顾瑟的手腕,温声道:“你且不要听她的胡言。这里是我自己选的住处,我就喜欢这里的幽静,并不是太子安心欺辱我。”
顾瑟垂着睫,反手拍了拍顾笙的手背,柔声道:“姐姐且放宽心,你是顾家的长女,凭谁也不能辱了你去。”
顾笙无声地笑了笑。\3+叭?墈\书·蛧/ ^最¢芯?彰-结~哽\薪`筷,
她精力不济,同顾瑟说了几句话,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瑟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又替她掖好了被角,才站起身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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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延庚被归骑带到太子面前的时候,太子正坐在湖心的亭子里自斟自饮。
他是个有些浪荡的王子龙孙,被扣在身后的手臂恢复了自由之后,他整了整领口和衣袖的褶皱,轻佻地笑了起来,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夙延川的对面,道:“大哥今日这么有逸致,又何必这么粗鲁呢?难道大哥叫我一声,我会不来陪哥哥喝酒?”
他探过手去从桌上翻过了一只酒盏,又去取夙延川掌下的酒壶。
第一次拿的时候并没有拨动,他抬起眼来,对上夙延川淡漠的视线,嬉笑着道:“怎么,哥哥不给我喝?”
夙延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放开了覆着酒壶的手掌。
夙延庚斟了一杯,仰头饮罢,才“嘶”了一声,赞道:“好酒,是罗睺春。”
他笑着道:“不愧是千杯不醉的大哥。`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
夙延川闻言嘴角似乎一挑,忽而道:“二弟也知道孤千杯不醉?”
他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夙延庚有些不解,在这不解中又有些扑朔不定的不祥之感。
他打着哈哈,就要岔开话题,换着姿势翘起的脚却在桌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方方正正的硬物,踢上去有隐约的闷响。
“什么东西?”他低下头去,看到桌下放着一只木箱子,一尺见方,朱色填漆。
夙延庚视线一晃,那朱红色的漆仿佛如血一般流动起来。
再一定神时,却仍旧只是一只木箱而已。
他的心不知为何“怦怦”地跳了起来,就要站起身来逃离这个地方。
夙延川却淡漠地一撩眼皮,道:“走什么?”
夙延庚定住了心神,对上对面平静的目光,勉强地笑了笑,道:“大哥,父皇还在宫中等我。”
他又斟了一杯酒,举起来,语气十分诚恳地道:“还没有恭喜大哥喜得麟儿,这杯酒算是赔罪。”
他连饮了三盏,夙延川没有阻拦,只是探手过去,将那只放在桌下的朱漆木匣提了上来,放在了他的面前。
夙延庚面色不自觉地微微发白,望着夙延川,问道:“大哥是何意?”
夙延川静静地道:“你既然祝孤喜得麟儿,那这就算是孤给你的回礼。”
夙延庚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
“怎么。”夙延川恢复了淡漠的神色,望着他道:“不喜欢,不打开?”
夙延庚握了握拳,才伸出手去。
锁扣“啪嗒”一声打开了。
夙延庚“啊”地失声一喊,一身的酒意都化作了冷汗冒了出来。
他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过身去,颤抖的手想要重新扣上,使错了力气却让盒盖彻底掀了开来。
夙延庚从石凳上跌落下去,狼狈地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一颗黑褐色的男人头颅,被端端正正地放在木匣当中,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暴突的双目还保持着被斩杀的最后模样,狰狞地嗔视着面前的男人。
夙延川抬起手来,轻描淡写地在盒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