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颗名为赫尔海姆的星球。·3*4_k,a*n′s¨h+u!.¢c\o~m_
(注:Helheim,北欧神话中的冥界,由死亡女神海拉所统治的国度。)
赫尔海姆,这个名字本身就像一块沉入冰冷深渊的墓碑,铭刻着绝望。
这里没有恒星的光辉,没有月华的清冷,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海洋。
它静默地铺展在世界的尽头,粘稠的死水不起一丝涟漪,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而在那死海边缘,一抹与死寂格格不入的血红色,正以一种近乎亵渎的狂放姿态,在冰冷的黑色沙滩上蔓延、绽放。
那是一种名为集真赤的花朵,妖异,浓烈,如泼洒的鲜血,又似凝固的火焰。
它们无视脚下贫瘠的沙砾,无视头顶压城的黑暗,自顾自地燃烧着,成为这永夜世界里唯一刺目的色彩。
天空,红色的大雨倾盆而下。
它们猛烈地撞击着下方那片死寂的黑色水面,溅起无数浑浊的浪花。
然而,黑海依旧深沉,死寂依旧蔓延,雨水只是徒劳地制造着转瞬即逝的喧嚣。
在这片红与黑交织的死海边缘,两道身影静静站立,眺望着死海之上的漆黑大日。
左侧,是一位身姿高挑的紫发少女。
她身着一袭紫色衣衫,右手握着一柄白色长刀,左手撑着一把血红色的油纸伞。
伞面那浓烈的红,与漫天血雨、遍地彼岸花相互呼应,却又奇异地隔绝出一个属于她的小小空间。
她的右侧,站着一位耄耋老者。
他身形佝偻,裹在一件破旧却沾满雨水泥泞的灰色斗笠和厚重的蓑衣之下,白发从斗笠边缘垂下,被雨水打湿,紧贴在布满岁月沟壑的脸颊旁。·幻?想-姬+ /首·发^
与少女的沉静不同,他更像是一截被风霜侵蚀殆尽的枯木,唯有那双透望向远方的眼睛,偶尔闪过一丝深邃却疲惫的光芒。
死寂笼罩着两人,只有血雨敲打伞面、海面和沙砾的声响,单调而压抑地重复着。
良久,少女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如同冰泉滴落深潭,穿透了雨声:
“曾有人这么对我说……每一场雨,都是苍天对世界的怜悯。”
“雨露是神的眼泪,因人世的悲伤而淌下。但正因为它们还会落下,代表众神尚未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
(注:第11章)
黄泉缓缓转过头,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望向身旁的老者。
“所以……这场雨,持续多久了?”
老者发出一声悠长的的叹息。
那叹息声混在雨声中,几乎微不可闻,却充满了疲惫。
“曾经,我也和你一样期待它会在某一天停息,就这么过去了几年、几十甚至上百年了吧……最后,「希望」比这场雨更早迎来终点。”
“看来,你口中的神并不存在。”
这么说的时候,老者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远方那片翻滚的死水。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细密的雨帘中,数之不尽的,像是烟雾缭绕般变化、朦胧的手的翳影,一只、一只从海面中伸出,伸向天空、伸向那轮漆黑的大日。
铁尔南的声音再次响起。
“凡人走在命途上,就像坐着小船渡过水面,留下一条蜿蜒的行迹,推开无数可能性的涟漪。?0_0′晓?税.蛧? +首,发,”
“相较人类转瞬即逝的一生,这些波浪久久不会平息。”
他的语气变得更深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而其中有些人,他们存在的痕迹过于强烈,以致在这一簇簇命运的浪花里留下了自己的倒影。”
黄泉默默点头,她的目光也落在那些血罪灵身上,紫眸中映照着那无声的挣扎。
她接过了铁尔南的话茬,声音清冽。
“就像是,海面上那些影子——血罪灵,命途行者的执念,他们从虚无的阴影中诞生,将自己视作事主,不自知地重复着逝者生前的行为。”
“他们从虚无中诞生,向着虚无而去,度过毫无意义的一生。”
老者扭过头,看向身旁撑伞的少女。雨水顺着他的蓑衣滴落,在他脚边形成一小片泥泞。
“你是在守望他们吗?”
黄泉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
“或许吧。这是我的职责……忘川的守望者。”
她微微侧身,注视着那片翻腾着血罪灵的漆黑死海,以及更远处那轮冰冷的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