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已经窜到哥哥身边,十五岁的少年快跟方青云一般高了:"哥!你要去哪上班?"
就连方婉也放下手里的布娃娃,怯生生地拉住哥哥的衣角。小丫头七岁了,已经上了小学,却还记得这个常年不在家的大哥。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方青云把分配单递给父亲,方铁接过那张纸的手抖得厉害,仿佛那是什么千斤重担。
"陈...陈老总?"方铁瞪大眼睛,"是那个元帅?"
方青云点点头,从木箱里取出那本《国际法概论》:"陈老总亲笔题的。"
方铁像捧圣物一样捧着书,突然转身去了里屋。片刻后,他拿着个红布包回来:"给,你爷留下的怀表。去外交部,得有个体面物件。"
怀表是铜质的,表面已经氧化发黑,但走时依然精准。方青云摩挲着表壳上模糊的刻痕,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吃晚饭时,方青云压低声音对父母说:"爸,妈,我在部里看到些内部通报,今年华北、西北旱情严重,好多地方粮食减产。咱们得提前做些准备。"
方铁的酒立刻醒了一半:"有多严重?"
"比公开报道的要厉害。"方青云声音更低了,"咱们院里人多嘴杂,这事千万别声张。趁现在还能买到,多囤点耐存的粮食。"
林茹紧张地攥着围裙:"可粮票..."
"黑市。"方青云从内兜掏出他省下的粮票,"这些先用着。我工作后粮票更多,到时候再往家拿。"
方铁和妻子对视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方青云就被院里的喧闹声吵醒了。推开窗户一看,易中海正领着几个邻居在扫雪,见他露头,立刻热情地招呼:"青云醒啦?多睡会儿!大学生辛苦!"
方青云礼貌地笑笑,心里却警铃大作,易中海这态度转变得太突兀了。
果然,早饭刚过,易中海就拎着包点心登门了。
"老方啊,"他笑容满面地坐下,"青云这么有出息,你们两口子算是熬出头了。"
方铁憨厚地笑笑,没接茬。
"青云今年十九了吧?该考虑个人问题了。"易中海话锋一转,"我有个表侄女,在纺织厂当会计,模样周正..."
方青云正在喝茶,差点呛着。他赶紧放下茶杯:"易叔,我刚参加工作,暂时不考虑这个。"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皱纹里夹着的殷勤一点点褪去。他放下茶杯,瓷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青云啊,"他搓了搓手指,"年初的时候,你贾哥他妈和他媳妇在农村的地都被收走了,现在她俩在城里没有定量,贾家的粮食不够吃啊!你是部里的干部,认识的人多。就帮忙打听打听,农村户口转城市户口的路子..."
方青云垂眼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与易中海的距离。
"易叔,我还没报道,就算我进了外交部,也就是个普通科员。"方青云抬起脸,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户籍归公安局管,我们系统不沾边啊。"
易中海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那你们单位总归有些关系..."
"要说办法,"方青云突然压低声音,"倒是有个现成的。"他瞥了眼窗外,确认没人偷听,"现在国营厂子招工,只要买了工位就能转户口。轧钢厂肯定有位置啊"
易中海像被烫着似的猛地直起腰:"那得八百多块钱!"
"东旭哥是您徒弟,"方青云眨眨眼,"师徒如父子嘛。"
屋角的座钟"咔嗒咔嗒"响得刺耳。易中海脸色由红转青,脖子上青筋突突直跳。他突然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上刮出尖锐的声响。
"年轻人,思想觉悟要提高啊!"易中海甩下这么句话,摔门而去。
方青云慢条斯理地喝完剩下的茶。透过窗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