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隆饭店的床软得让人腰疼。\d¨a?s_h,e+n^k?s′.*c^o_m+没有吊床的轻微摇晃,没有柴油机低沉的嗡鸣,没有管道冷凝水滴在铁板上的嘀嗒声……这死寂的奢华反而让我在黎明前就醒了。窗外,柏林灰蒙蒙的天空压着铅色的云,像一块巨大的、没有尽头的消音瓦。
走廊里传来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交谈声,是普里恩那标志性的萨克森口音,还有汉斯和韦伯故作沉稳却带着颤音的回应。时间到了。
推开房门,我的核心艇员们——劳斯、施耐德、穆勒、施密特、鲍尔、老彼得,加上汉斯和韦伯两个小子——己经像接受检阅似的等在走廊。
普里恩带着他的大副和几个骨干也在,他那头“公牛”今天头发抹得锃亮,小胡子翘得能挂勋章,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亢奋。
“早啊,幽灵!”普里恩一拳砸在我肩上,力道比威廉港时还重,“睡得好吗?妈的,老子兴奋得半宿没合眼!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他嗓门洪亮,在铺着厚地毯的豪华走廊里回荡,引得远处一个穿笔挺制服的侍者侧目。
“还行。”我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自己的队伍。劳斯依旧站得如同标枪,深蓝色礼服熨烫得一丝不苟,连铜扣都闪着冷光,但他整理袖口时,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暴露了他内心并非表面那般平静的机器。
施耐德努力想藏起指甲缝里最后一点顽固的油污,脸上那朵“盛开的菊花”笑得有点僵。穆勒的眼镜片反复擦拭,镜片后的眼神带着神经质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鲍尔沉稳如山,但冻伤的左臂在礼服袖子里似乎有些不适地微微蜷着。
老彼得似乎没什么变化跟往常如同一折,浑浊的眼睛里是混杂着荣耀和不安的光。
汉斯和韦伯……老天,他们的勋章绶带好像系反了,扣子也扣错了一个,兴奋得脸色发红,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走!填饱肚子去!听说这里的早餐能把威廉港的猪食甩出十条街!”普里恩大手一挥,像率领他的U-47冲锋一样,率先走向餐厅。~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餐厅的富丽堂皇让这些习惯了铁棺材里狭窄空间的汉子们瞬间噤声,连施耐德都忘了抱怨。长条餐桌上铺着雪白的亚麻布,银质餐具闪闪发光。
空气里弥漫着真正的咖啡(不是代用品!)、烤面包、煎培根和新鲜水果的香气——这味道在潜艇上简首是天方夜谭。
“诸神在上……”施耐德看着侍者推来的餐车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喃喃自语,下意识想用袖子擦嘴,被劳斯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汉斯和韦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心翼翼地学着别人拿起刀叉,动作僵硬得像在操作鱼雷装填机。
穆勒则对着一盘摆放精美的水果沙拉出神,似乎在计算里面不同水果的比例。
普里恩可不管那么多,叉起一大块淋着蜂蜜的煎饼塞进嘴里,满足地哼唧着,含混不清地对我说:“卡尔!快尝尝!这他妈才叫生活!比咱们艇上那砖头面包和烂豆子强一万倍!”
我端起一杯黑咖啡,浓郁醇厚的香气冲入鼻腔。确实,天堂般的享受。但这天堂,是用海底地狱般的煎熬和毁灭换来的。
“艇长,”鲍尔沉稳的声音响起,他切着一小块火腿,目光却落在我身上,“听说……波兰那边,咱们的损失比预想的少很多?” 他顿了顿,补充道,“大伙儿都传开了,说……您给空军和陆军的那些点子,起了大作用。”
瞬间,餐桌上所有目光——普里恩的、施耐德的、穆勒的、汉斯和韦伯的,甚至劳斯那冰雕般的视线——都聚焦在我脸上。兴奋中掺杂着浓浓的好奇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
施耐德放下叉子,油污的脸上满是惊奇:“头儿?您……您还懂天上飞的跟地上跑的铁疙瘩?不是吧?您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除了怎么把鱼雷塞进英国人屁股底下?”
普里恩灌了一大口橙汁,哈哈笑着,用力拍着我的背:“听见没,卡尔?今天的主角是你!咱们的‘幽灵’不光能潜到海底摸鱼,还能上天入地给戈林和古德里安当老师!哈哈!等会儿见了元首,他老人家怕不是要亲自给你发个‘帝国全能天才’勋章?” 他的调侃带着真诚的钦佩,却也点破了那份无形的压力。·9*5·t`x?t...c\o!m*
穆勒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光,声音很轻但清晰:“从战术角度讲,降低伤亡率意味着保存了更多有生力量和技术装备,对后续战略态势有积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