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宿舍的单人床硬得像潜艇吊床,窗外船厂铆钉枪的“咚…咚…”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将烟草蓝图的亢奋和基尔港的喧嚣一同锤入深海般的睡眠。`h/u~l¨i*a!n^b!o′o-k?.^c+o_m-
清晨7点,基尔港的寒风裹挟着咸腥与柴油味,像冰冷的湿毛巾拍在脸上。
深蓝色的海军制服带着浆洗过的僵硬感摩擦着皮肤,我大步穿过学院空旷的操场,靴子踩在冻硬的砂砾上发出“嚓嚓”的脆响。
身后两步,是如同融入阴影的克劳泽,那身海军作训服依旧掩不住党卫军特有的警觉气息。
潜艇高级战术教研室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旧书、粉笔灰、潮湿呢料和年轻士兵旺盛荷尔蒙的热浪扑面而来。能容纳三十多人的阶梯教室几乎坐满。
深蓝色的学员制服连成一片,像凝固的海水。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抬起来,目光复杂——有对传奇艇长橡叶骑士勋章的敬畏,有对未知课程的好奇,也有一丝被选拔进入“特别教导队”的桀骜。
邓尼茨司令如同一座移动的礁石,矗立在讲台旁。
他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全场,无需开口,所有细微的骚动瞬间平息,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他朝我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如潜航命令,“霍夫曼少校,第一教导队,帝国最锋利的狼牙胚子。交给你了。”
“是,司令官先生。”
我行了个利落的军礼。
邓尼茨转身离开,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教室彻底封成一个独立于喧嚣之外的深海空间。
“起立,” 值星官清亮的嗓音在阶梯教室回荡。
三十多具穿着深蓝色尉官制服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绷首,靴跟碰撞发出整齐划一的脆响。目光如探照灯般聚焦在我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是被邓尼茨司令亲自点将所带来的、近乎狂热的期待。
空气里混杂着新呢料的羊毛气味、旧木椅的潮气,还有一丝年轻人特有的、压抑不住的躁动。
我走到讲台中央,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有稚气未脱刚从学院毕业的“菜鸟”,像舵手埃里希·拜尔(Erich Bauer),眼神亮得惊人;也有在VIIB型艇(Typ VII B)上熬过几次巡逻、下巴留着青胡茬的老兵,如轮机士官奥托·克恩(Otto Kern),眉宇间刻着深海的疲惫与坚韧。^墈,书^君- ,庚?鑫*醉-全^他们的共同点是,瞳孔深处都燃烧着对钢铁巨兽的痴迷和对狩猎的渴望。
“坐。”
我声音不高,却像深水炸弹沉入寂静的海底,瞬间压住了所有细微的骚动。
椅子整齐划一地拖动。我拿起粉笔,没去看身后巨大的黑板,也没翻开任何讲义。指尖的粉笔灰触感粗糙。
“名字,卡尔·霍夫曼。”
粉笔在黑板上划出锐利的线条,写下名字。“U-42艇长。
橡叶骑士铁十字勋章编号002。”
粉笔顿了顿,“和你们一样,几年前,屁股也坐在这间教室的硬板凳上,听某个老家伙讲鱼雷定深和三角测绘。”
我刻意放慢了语速,带点自嘲。
轻微的放松气息在台下弥漫开来,几道紧绷的肩膀线条松弛了。套近乎,成功。海军是个讲传承的圈子。
“但今天,”我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像潜望镜刺破平静海面般锐利,“我不讲那些手册里能翻到的玩意儿。
那些东西,你们的教官、你们的艇长,会教得比我更好。” 我扔掉粉笔头,双手撑在讲台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剃刀般刮过全场。
我要讲的,是手册里没有的。
是铁棺材用呻吟和破裂告诉我们的。
是敌人用深水炸弹和声呐波‘教’给我们的。
是那些没能浮上来的兄弟,用命换来的。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沉甸甸的力量,瞬间抽走了教室里所有的轻松。
连最后一排角落里的克劳泽,身体都几不可察地坐首了几分。
“第一个问题,”我竖起一根手指,“VII型艇(Typ VII)的极限下潜深度是多少?”
“手册标注,作战深度220米,极限深度280米,”前排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技术出身的学员汉斯·菲舍尔(Hans Fischer)立刻回答,带着一丝书卷气的自信。
“手册?”我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手册是给造船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