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上练?”
荀子细细地咀嚼着这三个字,眼中流露出深思的神色。`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
这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极为质朴却又仿佛直指核心的修行法门。
王歌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
“是的,事上练。‘心’与‘理’,不可空谈。若终日静坐,即便能一时心如止水,那也只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一旦重新入世,遇见纷扰,心镜便会立刻蒙尘。”
“真正的修行,不在蒲团之上,而在红尘之中。不在静思冥想,而在应对每一件具体的事情。”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门外那个依旧跪着的王员外。
“他,面对儿子不听话这件‘事’。他选择了用愤怒和权威去处理。
这便是他的‘心’,在那一刻,被‘傲慢’之尘蒙蔽了。
若他能在事后反思,为何我会愤怒?我愤怒的根源,是为儿子好,还是为了维护我做父亲的面子?这,便是第一次‘拂尘’。”
他又指向那个落魄书生。
“他,面对屡试不第这件‘事’。选择了自怨自艾,心灰意冷。这便是他的‘心’,被‘怯懦’与‘虚荣’之尘蒙蔽了。
若他能反思,我求学,究竟是为了求取功名,还是为了明悟大道?若为功名,则患得患失;若为大道,则一考之成败,又有何妨?这,便是第二次‘拂尘’。”
“吃饭、走路、待人、接物……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都是一块磨刀石,都在考验和磨炼我们的‘心’。
在每一件事上,都省察自己的起心动念,都用那一点‘良知’的火种去映照它,看看这个念头,是出于公心,还是私欲?是发自真诚,还是虚伪?是坦荡光明,还是阴暗晦涩?”
“日日不断,时时省察。+8`6*z?h_o′n¨g·.-c!o*m,这便是‘拂尘’的功夫。久而久之,心镜自然光明,遇事,自然能做出最合乎‘天理’也最合乎‘本心’的反应。到那时,一言一行,皆是修行。一举一动,皆是‘道’。”
王歌的一番话,将那高深莫测的“心学”,瞬间拉回到了最平凡、最日常的现实之中。
它不再是圣贤的专属,而变成了一条,人人皆可走,人人皆可修的通天大道!
门外,所有的学生,都听得如痴如醉。
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修行”,离他们如此之近。
那个小偷狗子,想起了自己偷窃时的恐惧与挣扎;
那个残疾老兵,想起了自己面对旁人异样眼光时的愤怒与自卑……
他们每个人,都在其话语中,找到了自己那面蒙尘的镜子,也找到了那块名为“生活”的抹布。
而荀子,则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他猛地一拍大腿,高声赞道:“妙!实在是妙啊!”
“老夫一生,以‘礼’、‘法’为准绳,教化天下。其本意,也是希望人能在具体的事物上,有规矩可依。但终究,是落了下乘。因为‘礼’、‘法’是死的,而人心是活的。它只能规范‘事’,却无法规范‘心’。”
“而先生你的‘事上练’,却是从‘心’出发,去应对万‘事’!这才是真正的、由内而外的、活的学问!这才是真正的、圣人之道啊!”
荀子看着王歌,眼神中,再无一丝一毫的困惑,只剩下了全然的、发自肺腑的敬佩与信服。^秒,蟑\节^暁+税+旺+ -罪_欣+漳·洁?埂+鑫!哙?
他缓缓站起身,再次,对着对方,深深一揖。
“况,今日,心悦诚服。”
王歌坦然受了他这一礼。
他与荀子的这场“稷下论道”,至此,尘埃落定。
他没有说服对方,而只是,为其那座宏伟的“礼法”大厦,找到了一个名为“人心”的、最坚实的地基。
而对方,也用其那最实际、最尖锐的问题,逼着他,将“心学”的修行法门,彻底地、清晰地,阐述了出来。
这是一场,没有胜负,只有圆满的论道。
油灯,燃尽了最后一滴油,缓缓熄灭。天,也亮了。
而良知书院的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闻讯赶来的、稷下城的士子与百姓。
他们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的眼中,都带着一种对新学问的、无比炙热的渴望。
王歌的“心学”之火,在这一夜,经由当世大儒荀子的认可,终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