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牙拨开潘家园熙攘的人流,老远就听见王胖子扯着嗓子吆喝:“邓丽君!张明敏!毛阿敏最新的磁带嘞!”
转头又见胡八一蹲在小马扎上,面前铺着块蓝布,摆着几本线装旧书,手里还捧着本《周易》看得入神,阳光落在他肩头,把褪色的工装照出层毛茸茸的金边。*狐`恋/雯-茓? /罪`辛!彰!劫·耕-欣*哙,
大金牙松了口气,抹了把额角的汗,金牙在阳光下闪了闪。
他踩着满地的旧书报纸走过去,鞋底子碾过一张泛黄的拓片,上面隐约是个青铜器的纹路。王胖子眼尖,一嗓子喊出来:“嘿!金爷!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胡八一合上书站起来,目光落在大金牙身后晃悠的几个生面孔上——那是刚才在巷口抽烟的主儿,袖口露出半截文身,正盯着胡八一蓝布上的一本《荡寇志》。
大金牙打发走给自己带路人,凑近胡胖二人说道:“两位爷,可让我一通好找,先是去招待所又是去胖子你以前住的地方”
大金牙看着胡八一蓝布上摆着的《荡寇志》,又瞅了瞅王胖子脚边落灰的磁带箱,突然拍着大腿笑出声:"我说两位爷,这是打算金盆洗手改当文化人了?"
晨光斜斜切进巷口,把他嘴角的金牙照得发亮,"昨儿我还在鬼市听见人念叨,说有俩懂分金定穴的主儿在潘家园卖邓丽君磁带,我还不信呢!"
胡八一合上书站起来,褪色工装的肩线被阳光镀上金边。?幻.想-姬, \耕+薪,最_全*他看了眼王胖子——那主儿正用舌头舔着磁带盒上的价签,半天没卖出一盘,鼻尖沁着细汗:"下墓终究不是长久事,"他踢了踢脚边积灰的《周易》,"这不跟胖爷合计着,卖点正经玩意儿糊口。"王胖子立刻接话:"就是!昨儿守了一上午,就俩老太太问我这磁带能不能放《东方红》,差点没把我憋死!"
大金牙蹲下来戳了戳蓝布上的线装书,指尖蹭过《撼龙经》封皮的朱砂印:"白瞎了这身本事!"他突然压低声音,金牙几乎碰到胡八一耳朵,"上个月我收了对儿辽代春水玉,就指甲盖大的玩意儿,倒手赚了六万!您猜怎么着?那是从河北老乡猪圈里刨出来的!"他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在书页上,"您二位要是肯往乡下跑,蹲村口跟老太太唠唠家常,收个破瓶子烂罐子,指不定就是官窑!"
王胖子的喉结上下滚动,攥着磁带的手指关节发白:"金爷您可别蒙我,真有这好事?"胡八一望着空荡荡的巷子,想起今早开张到现在,连问价的人都没一个,心里正犯嘀咕。,q?i~s`h-e+n′p,a¢c!k^.-c¨o.m?大金牙见状,一把抓起胡八一的手腕:"走!今儿我请客涮羊肉!边吃边唠!"
铜锅在桌上烧得咕嘟响,羊肉片在麻酱料里打个滚,王胖子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金爷您说收古董,可咱两眼一抹黑,连官窑民窑都分不清,万一收个尿壶当夜壶可咋整?"
大金牙往胡八一碗里夹了片冻豆腐,金牙在蒸汽里若隐若现:"这有啥难的?明儿我带你们去趟琉璃河,那儿老乡家的酸菜缸都可能是元朝的!"他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实在拿不准,往我铺子里一送,我给你们掌眼!"
胡八一盯着碗里沉浮的血豆腐,想起野人沟里的碎瓷碎陶:"要是收到假货呢?"大金牙突然咧嘴笑,露出整排金牙:"嗨!这年头洋鬼子钱多识货少,前儿我把个民国仿的青花瓷卖给香港老板,他当成化年间的买走了!"他压低声音,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圈,"就你们这俩的样貌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往老乡堆里一站,比我这镶金牙的靠谱多了!"
饭后三人推着三轮车拐进胡同深处,青石板路尽头是个带月亮门的院子。
王胖子掏出钥匙开门时,铁链子哗啦作响:"金爷您瞧,这是我跟老胡新租的地儿,月租才五十!"院子里摆着俩小马扎,墙根堆着半人高的磁带箱,胡八一指着东厢房:"那屋堆书,这屋住人,还宽敞吧?"
大金牙摸着门框上的雕花,突然从包里掏出个油纸袋扔在石桌上。展开来,半块带黄胶泥的瓦当滚出来,胶泥里嵌着根褐色毛发:"瞧见没?这可是今早上老山汉墓的玩意儿,胡爷胖爷明儿跟我去房山走一趟,老乡家的鸡窝都可能藏着宝贝!"他说话时,院墙上突然跳下来只黑猫。
王胖子吓得蹦起来,磁带箱差点砸到脚面。胡八一盯着黑猫跑过的墙根,撞到了土墙。
“哗啦”一声,土墙上露出个拳头大的洞,洞口落下几片碎瓷。
借着屋里的灯光,大金牙上前捡起一块碎瓷片,笑着说道:“你看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