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接过粗瓷碗，碗沿沾着茶垢。_如\文+徃￠ /追\蕞,鑫?璋!劫\他望着碗底的青花缠枝纹，虽己模糊，却依稀能看出是明代民窑的东西。大金牙凑过来，指尖在碗沿快速一抹，对胡八一使了个眼色——这碗，是真的。

但胡八一没有看大金牙，只是蹲在老太太面前，用最土的河南腔问道："大婶儿，您这儿有旧书报不？破铜烂铁也行。"老太太指了指身后的土坯房："有，都在屋里，随便挑。"

王胖子立刻来了精神，甩开膀子就往屋里钻。大金牙却拽住胡八一，压低声音："胡爷，这时候收破烂？唐墓..."

胡八一打断他，目光落在老太太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金爷，你说《易经》是老祖宗的宝藏，可老祖宗还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站起身，把粗瓷碗还给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塞过去："大婶儿，这碗我买了。"老太太颤抖着接过钱，眼里泛起泪光。胡八一转身走向拖拉机，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村口的青石板上，像极了一把插在地上的摸金符。

大金牙望着胡八一的背影，又看了看王胖子从屋里抱出的一摞旧报纸，终于叹了口气，把《唐六典》残页塞回皮本子。!暁*税￠宅. ′已,发*布.嶵?新?蟑¨結?拖拉机重新启动时，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胡爷，胖爷，以后你们收破烂，我帮着看真假。"

胡八一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地开着车。王胖子把旧报纸堆在车斗里，嘴里嘟囔着："金爷，这堆报纸才卖五毛，还不够买俩火烧..."

胡八一却笑了笑，指着路边刚冒头的野菊花："胖爷，你看那花，比金缕玉衣好看。"

拖拉机突突地驶离张家庄，把炊烟和孩子的笑声甩在身后。胡八一从后视镜里看见大金牙正在盘核桃，金牙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像在计算着什么。但他没有问，只是握着方向盘，朝着北京的方向开去。

他知道，燕往岭的墓还在那儿，张家庄的唐墓也在那儿，还有无数的古墓藏在山水之间，像一个个诱惑的陷阱。但他更知道，有些钥匙，即使握在手里，也不能随便打开那扇门。

路边的河沟里，月光下的银鳞早己被晨光驱散，只剩下潺潺的流水，不知疲倦地向前流淌。^萝/拉¨暁^税\ -已/发￠布~蕞,鑫~彰′劫^胡八一深吸一口气，清晨的空气里带着泥土和野草的清香，远比墓里的腐气好闻。他踩下油门，拖拉机加快了速度，车斗里的旧报纸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上面刊登的寻人启事，像一面小小的白旗，在晨光中飘扬。

沧州的盐碱地在车轮下泛着白光，三轮车碾过青石板路时，车斗里的瓷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胡八一掀起军大衣领口，挡住扑面而来的风沙，目光扫过街角挂着"德聚源"匾额的老当铺——门楣上的砖雕蝙蝠缺了只翅膀，像极了他在野人沟见过的残碑。

"停！"大金牙突然拍打车帮，军大衣口袋里的汉八刀玉蝉硌得他后腰生疼。王胖子踩下刹车，中山装补丁蹭着车斗边缘："金爷咋了？瞅见金疙瘩了？"只见巷口坐着个卖水烟的老头，脚边放着个破筐，筐里堆着几个豁了口的瓷碗，碗沿沾着厚厚的垢。

胡八一蹲下身拨拉瓷碗，指尖触到碗底的圈足——胎土泛黄，釉面开片如冰裂，隐约能看见青花缠枝纹。大金牙凑过来，用鞋跟碾了碾地面的盐碱："老爷子，这碗咋卖？"老头抬起浑浊的眼，水烟袋在手里晃悠："自家用的，不卖。"

王胖子立刻掏出根大生产香烟塞过去："大爷，您瞧我们收破烂的，给个价呗？"老头接过烟叼在嘴上，大金牙眼疾手快地划着火柴："老爷子，我瞅您这碗是民国的，留着也占地方，换俩钱买烟抽多好？"老头吧嗒着烟，半晌才伸出三根手指："三个袁大头。"

胡八一心里咯噔一下。这明明是明代民窑青花，虽有残缺，也值十几个袁大头。大金牙却朝他使眼色，从怀里摸出三块旧银元："得嘞！老爷子您爽快！"老头接过银元咬了咬，这才慢悠悠地把瓷碗装进破筐。三轮车开走时，胡八一回头，看见老头迅速把银元揣进怀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金爷，那碗是明..."胡八一话没说完，大金牙就捂住他嘴，金牙在风沙里闪了闪："嘘！沧州地界儿，藏龙卧虎！那老头指不定是前清遗老，故意拿破碗试探咱！"

王胖子挠着后脑勺："试探啥？试探咱傻不傻？"大金牙敲了敲他脑袋："笨！试探咱懂不懂规矩！在这儿收东西，得装糊涂，不然连裤衩都剩不下！"

三天后，三轮车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