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显明的手电光扫过壁画下方一些模糊的、似乎描绘着人群迁徙进入沙漠或山区的图案,“…则被驱赶、被吞并、被遗忘,只能逃入环境最恶劣的沙漠深处、雪山绝域、或者…像这样的地下冰川洞穴,艰难求生,在夹缝中保存自己残存的文化和信仰。′顽¨本`鉮/占* ,哽`鑫_罪.筷\”
“这个形象,”雷显明的手电光最终定格在那只冰冷的横眼上,“很可能就是某个被主流历史遗忘的、由多民族流亡者融合形成的独特族群,所崇拜的神祇或祖先象征。这只横眼,或许象征着他们独特的宇宙观或对某种‘裂隙’、‘通道’的崇拜?它记录了胜利者的荣光,更铭刻了失败者的悲歌与坚韧。昆仑山下,这样的‘失落部族’,恐怕不止一个。”
雷显明这一套基于历史地理学、民族迁徙史和人类学的宏大推论,如同在众人面前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却又充满悲怆的史诗画卷。他提出的“民族走廊”、“失败者避难所”理论,视角独特而深刻,完全颠覆了传统单一民族或王朝兴衰的叙事模式。
陈教授、郝爱国等考古学者彻底被震住了,他们从未从这个角度去理解西域错综复杂的文化层叠。\n\i,y/u_e?d`u`.?c′o¨m`胡八一和胖子更是听得心潮澎湃,仿佛触摸到了历史更深沉、更复杂的脉络。雪莉杨望着壁画上那只冰冷的横眼,又联想到父亲探险队的遭遇,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寒意与宿命感。
冰洞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手电光束在古老壁画上缓缓移动,以及众人因震撼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幽暗的深处,那些黑洞洞的次级洞口,仿佛隐藏着更多关于这些“失败者”的秘密,等待着被揭开。雷显明的知识之光照亮了一角,却也将更深的谜团投射在每个人心头。
冰洞大厅里,回荡着雷显明关于昆仑山“失败者避难所”理论的余音。那幅额头生着横眼、服饰混杂的诡异壁画,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散发着冰冷而古老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佐证着他的推论。众人心神激荡,一时无言,只有目光在壁画复杂的线条和那只令人心悸的横眼上游移。
打破沉寂的是雷显明。他没有继续沉浸在宏大的历史叙事中,而是将手电光柱下移,聚焦在壁画下方靠近地面的位置。*幻^想!姬\ .埂?芯·罪^全?那里散落着几块从岩壁上剥落下来的、指甲盖大小的彩色碎屑。
“淑娜,取样工具和便携式色谱仪。”雷显明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与条理。
韩淑娜立刻从她那个仿佛百宝箱般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银灰色金属盒、一个带盖的透明样品瓶、一小瓶纯净水、特制镊子和几片试纸。
雷显明戴上薄薄的丁腈手套,用镊子极其小心地夹起一块色彩相对鲜艳(暗红中带着金粉)的壁画碎屑,放入样品瓶中。接着,他用滴管加入少量纯净水,迅速拧紧瓶盖。
“这是做什么?”陈教授忍不住问道,眼神充满了学者的探究欲。
“分析颜料的成分和基底。”雷显明一边回答,一边用力而均匀地摇晃震荡着样品瓶。瓶中的清水很快被碎屑溶解出的物质染成一种浑浊的棕红色,并漂浮着细微的颗粒。“人类文明的进程,始终伴随着与颜料的纠缠。壁画,是一个族群精神世界与艺术审美的首观体现。而颜色,来源于矿物、植物,甚至动物。”
他将震荡后的瓶子展示给众人看:“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地域文明,所掌握和偏好的颜料来源、提取工艺、混合比例都不同。比如埃及人钟爱孔雀石研磨的青绿,罗马人从骨螺中提取昂贵的泰尔紫,而我们中原自新石器时代就大量使用朱砂(硫化汞)和赭石(氧化铁)。”
瓶中的液体在灯光下呈现出复杂的光泽。雷显明接着解释:“更重要的是,壁画并非首接绘制在粗糙的岩壁上。为了附着牢固和显色均匀,古代画师会在岩壁表面先涂抹一层特制的‘地仗层’——通常是混合了动物胶、石灰、黏土甚至植物纤维的泥灰层。这层基底的材料和配比,同样具有强烈的时代和地域特征。”
他打开那个银灰色的金属盒——正是便携式多通道光谱色谱分析仪。雷显明用镊子夹起一片试纸,在样品瓶中沾取了足量的棕红色液体,然后将其小心地插入分析仪侧面的进样口。
“这台设备,利用物质对特定波长光线的吸收、发射或散射特性,配合色谱分离技术,”雷显明一边操作一边解释,动作娴熟得像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分析出样品中绝大部分的无机和有机化学成分及其相对含量。它就像给这些古老的颜料和泥灰做一次快速的‘基因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