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凌乱油腻的头发，“…走…走丢了…家…家没了…”

她含糊地说着，努力挤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让声音带上哭腔，“…大水…冲没了…就…就剩我一个…呜呜…”

她编造了一个最常见的、也是最难查证的灾祸借口——洪水。

在这个时代，水患频发，流离失所的孩子比比皆是。

壮汉看着眼前哭得肩膀一耸一耸、浑身散发着无助和恐惧气息的小不点，杀鱼刀上的水滴落在泥地里。

他脸上的不耐烦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取代。

这种乱世，这样的孩子太多了。

“行了行了，别嚎了！” 他粗声粗气地打断钱媛的“哭泣”，但语气明显没那么凶了，“大水冲来的？从哪个方向来的？”

钱媛心中一凛，这个问题有点危险。

她不能指向上游，也不能指向可能有大城的方向。

她低着头，用沾着泥巴的小手指了指河对岸远处一片荒芜的山地：“…那边…山…山那边…”声音细若蚊蝇。

壮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那片确实有几个穷得叮当响、隔几年就被山洪冲一回的小村子，倒也对得上。

他信了几分。

“跟我来！” 壮汉收起杀鱼刀，用下巴点了点村子的方向，“别在这儿躲着，冻死了都没人知道！村头老刘头的茶棚还能挡点风，去那儿蹲着去！” 他显然没打算收留钱媛，只是不想她冻死在村外。

钱媛心中飞快权衡：跟着去茶棚？

人多眼杂，更容易被盘问，但也可能听到更多信息，甚至找到机会。

拒绝？

反而显得更可疑。

“谢…谢谢大叔…” 她怯生生地、带着浓重鼻音道谢，赶紧拉好兜帽遮住大半张脸，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在壮汉身后，刻意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显得既害怕又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