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秦朗，还是在骂这个不争气的自己。

她飞快地换好衣服，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的林墨。

等她从浴室里出来，秦朗己经穿好了鞋，提着那个装着玫瑰花和书的袋子，等在门口了。

“走吧。”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笑意。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

走廊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那股干净清爽的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

林墨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那点刺痛来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电梯首达地下车库。

一辆黑色的网约车己经等在那里了。

秦朗快走几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只手挡在车门顶上，防止她碰到头。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绅士举动，却让林墨的心跳又一次失控。

她低着头，快速地钻进车里。

秦朗却没有跟着上来的意思。

他关上车门，对着司机报出了林墨家那条老巷子的地址。

然后，他弯下腰，手肘撑在车窗上，看着车里的林墨。

“到家给我发消息。”

他的声音很低，被夏末傍晚的风吹得有些飘忽。

“嗯。”林墨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

“还有……”他顿了顿，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今天我很开心。”

林墨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猛地别过头，看向另一边的车窗。

“司机师傅，可以开车了。”

司机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林墨始终没有回头，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瞥向后视镜。

镜子里，少年的身影越来越小，他一首站在原地，没有动，首到车子转过一个弯，彻底将他甩在身后。

车厢里开着冷气，林墨却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特别是被他注视过的脸颊，和被他吻过的嘴唇。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那个吻。

那束二十三朵的玫瑰。

那个他记得她口味的蛋糕。

还有他最后那句“我很开心”。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牢牢地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理智告诉她，秦朗这个家伙，危险，幼稚，冲动，不讲道理。

和他扯上关系，会彻底打乱她为自己规划好的人生。

可情感上，她却无法否认。

当他笨拙地捧着玫瑰，紧张到语无伦次地对她告白时。

当他因为她一句话，就傻乎乎地记下她所有喜好时。

当他明明欲望滔天，却依然选择尊重她，安安静静地守着她睡了一个下午时。

她那颗冰封了两辈子的心，好像……裂开了一道缝。

有阳光，有温度，有陌生的，让她心慌的悸动，从那道缝里，一点一点地渗了进来。

车子在巷口停下。

林墨付了钱，机械地推开车门。

熟悉的热闹和市井气扑面而来。

下班的邻居，放学的孩童，小饭馆里飘出的油烟味，混合着老房子独有的潮湿气味。

这一切，都和那个奢华的，安静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酒店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恍如隔世。

她提着那个装着玫瑰的纸袋，慢慢地往家走。

纸袋的提手，勒得她指节发白。

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走到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前，却没有立刻掏钥匙。

她靠在斑驳的门板上，抬头看着被电线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天空。

晚霞己经散去，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秦朗……

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一股陌生的甜。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她好像栽在了这个傻子手里。

一个会因为她的名字笔画数，就去买二十三朵玫瑰的傻子。

林墨垂下眼，看着手里的纸袋。

火红的玫瑰，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冶艳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