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碾过金鼎机械厂区门口坑洼的水泥路面,停在了紧闭的电动大门前。′墈^书^屋-晓′税-徃/ ¨追_嶵`歆\蟑`截′
李财命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机油,铁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厂门口乌泱泱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文有德文会长。
旁边几个也都是熟面孔,深市机械制造圈里数得着的老板们。
一个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但脸上却都挂着如丧考妣的愁容,活像一群等着哭丧的孝子贤孙。
“哎呀李部长,您可算来了”
文有德立刻堆起满脸的愁苦和委屈,小跑着迎上来,那表情活脱脱像个被恶霸欺负了的小媳妇,声音更是带着哭腔。
“您再不来,我们这帮老兄弟可就真的要上吊了!”
李财命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和鄙夷,脸上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揣着明白装糊涂。
“文会长,各位老板,今天这是怎么了,深更半夜的,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电话里说得跟天塌了似的。”
李财命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老板,心里冷笑。
天塌?塌的恐怕是你们用廉价劳动力堆砌起来的金山银山吧?
“李部长,您快看,您快看看我这厂子啊!”
文有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李财命的胳膊,指向身后那片巨大的,此刻却显得异常沉寂的厂区。
“这才晚上十点,十点啊,要搁在以前,我们金鼎可是灯火通明机器轰鸣,几千号兄弟为了深市的GDP,为了龙国的制造业,那是没日没夜地干”
“为地区的经济做贡献啊,可现在呢您看看,这像个什么样子。·优′品?小~税,徃* ′已-发/布¢罪~欣!璋-结*”
文会长刻意将做贡献三个字咬得又重又清晰,仿佛在强调自己的价值。
李财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眉头不由得皱紧。
偌大的厂区,此刻竟有大半笼罩在浓重的黑暗之中,只有零星几个车间还亮着灯光,传出机器的轰鸣声。
与记忆中那种喧嚣繁忙的景象的确对比强烈。
“这……文会长,这什么情况?”
李财命故作惊讶地问道,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什么情况?!”
文有德猛地拔高音调,脸上那点委屈瞬间被一种仿佛受了天大冤屈的愤懑取代,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财命脸上。
“还不是那个狗日的帝星搞的鬼,他们仗着有几个臭钱,丧心病狂地把工资抬到天上去了”
“两万,还给双休八小时,这不是存心挖我们墙角断我们活路吗”
“我厂里的工人但凡有点技术手脚麻利的,全他妈被他们勾引跑了,靠剩下的人,连条生产线都开不满,订单压着做不出来,客户天天打电话骂娘”
“违约罚款像流水一样往外淌,这帝星哪里是在投资,分明是在砸我们深市制造业的饭碗”
“是在破坏我们深市的经济稳定和发展大局,李部长您说,这事情大不大”
文有德说得义愤填膺,一脸为国为民请命的正气凛然。
李财命面无表情地听着,内心却翻涌着强烈的鄙夷和恶心。
他太清楚眼前这帮人的底细了,什么做贡献,什么为了大局,全是放屁。?看+书_君+ _首!发+
冠冕堂皇的幌子底下,全是赤裸裸的,对工人血汗的极致压榨,就拿这个金鼎机械来说。
五千多人的大厂,缴纳社保的人数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绝大部分工人被以劳务派遣,临时工的名义规避掉最基本的保障。
劳务纠纷层出不穷,劳动监察部门的案卷里,金鼎的名字常年高居榜首。
拖欠工资,超时加班,工伤推诿……哪一样他们没干过?
所谓的贡献,不过是建立在无数工人廉价血泪基础上的畸形利润。
要不是看在他们确实提供了大量就业人口,暂时维持着表面的稳定,李财命早就想拿他们开刀了。
“哦?帝星啊……”
李财命拖长了语调,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文会长,这……这恐怕不太好管啊,企业自主招聘,员工自主择业,这是最基本的市场行为,自由竞争嘛。”
“我们政府……也不好强行干预啊。”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建议道。
“要不文会长,还有各位老板,你们也想想办法,把自家工人的待遇提一提,把工作环境改善改善,福利保障落实到位”
“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