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山的雨雾像化不开的浓墨,将山路染成一片深黛。?白!马¨书/院^ ′庚′鑫~醉.全^李默然勒住马缰,潮湿的风卷着松针的气息扑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抬手抹去额头的雨水,望着前方被雾气吞噬的隘口——这里是通往滁州的必经之路,名为“一线天”,两侧是刀削般的悬崖,中间只有丈许宽的通道,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将军,前面太静了。”副将王二虎凑近说道,他是徐达麾下的老兵,脸上带着一道箭疤,此刻正警惕地扫视着两侧崖壁,“这鬼天气,连鸟叫都听不见,怕是有诈。”
李默然点了点头。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从离开琅琊山营地起,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就没消失过。张士诚的人马按说此刻该在高邮附近,可派去侦查的探子回报,说高邮方向未见异动——这反而更可疑,就像猎人收起了陷阱,只等猎物自己钻进圈套。
“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李默然拔出腰间的佩刀,刀身在雨雾中闪着冷光,“王二虎,你带一百人,去前面隘口探查,注意两侧崖壁,遇袭就鸣箭示警。”
“是!”王二虎抱拳,点了一百名精锐,弓上弦刀出鞘,小心翼翼地向一线天摸去。
队伍原地待命,雨水顺着头盔的边缘滴落,在胸前的甲胄上汇成细流。士兵们紧握着武器,呼吸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李默然回头望了一眼,三千人马像一条黑色的长蛇,蜿蜒在泥泞的山道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为了赶在郭子兴攻城失利前抵达,他们己经连续奔袭了两天一夜。
“李大哥,要不……先歇歇脚?”赵灵儿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她披着一件蓑衣,手里捧着个油布包,里面是给李默然准备的干粮。自从李默然率军出发,她就以“照料伤员”为由跟在队伍里,此刻见他眉头紧锁,忍不住低声劝道。
李默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尖传来她抑制不住的颤抖。这姑娘看似柔弱,胆子却比一般男子还大,昨夜过沼泽地时,她还背着个伤兵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此刻却因为这诡异的寂静而心慌。
“再等等。”李默然轻声道,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裹在她身上,“这里不安全,你回后队去,跟伤兵们在一起。”
赵灵儿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弓弦声——是鸣箭!
“戒备!”李默然怒吼一声,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话音未落,两侧崖壁上突然滚下无数巨石,带着破空的呼啸砸向山道。+二^捌_看*书~旺- ¨已_发!布_蕞/辛~璋-劫·最前面的几名士兵来不及躲闪,瞬间被砸成肉泥,惨叫声在山谷里炸开。紧接着,箭雨如注,从崖壁的灌木丛中射来,带着倒钩的箭矢穿透蓑衣,扎进皮肉里,带出一串串血珠。
“是张士诚的人!”有士兵认出了箭簇上的“吴”字标记,嘶吼道,“他们早就埋伏好了!”
李默然心头一沉。果然是张士诚!这老狐狸竟然放弃高邮,千里奔袭设下埋伏,显然是算准了他们会驰援滁州,想在这里将濠州军的有生力量一网打尽!
“举盾!结阵!”李默然的吼声压过了惨叫声,“弓箭手,压制两侧崖壁!”
士兵们迅速反应过来,举起盾牌结成圆阵,将伤兵和非战斗人员护在中间。弓箭手攀着路边的岩石,朝着崖壁上的黑影射箭,虽然看不清目标,却也暂时压制了对方的箭雨。
“将军,王二虎他们……”一名亲兵指着一线天方向,声音发颤。
李默然望去,只见隘口处滚石如潮,刚才王二虎带的一百人己被完全吞没,连鸣箭声都消失了。他咬了咬牙,强忍着心痛——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身后是滁州城下的主力,他们若在这里被拖住,郭子兴和朱元璋就真的没救了。
“左路突围!”李默然指着左侧崖壁一处稍缓的斜坡,那里植被稀疏,似乎可以攀爬,“张铁柱,你带五百人殿后,用火药包炸断退路,别让他们抄了我们后路!”
“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应声而出,他是李默然训练的“特种兵”队长,最擅长爆破。
“其他人跟我走!”李默然一马当先,挥舞着佩刀劈开迎面射来的箭矢,朝着左侧斜坡冲去。赵灵儿紧紧跟在他身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虽然吓得脸色发白,却没有一丝退缩。
攀爬湿滑的崖壁比想象中更难。雨水冲刷下的岩石长满青苔,稍不留神就会失足跌落。有士兵脚下一滑,发出一声惊呼,随即被崖顶射来的冷箭穿透胸膛,坠入谷底。
李默然一手抓着岩石,一手护着赵灵儿,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