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的夏夜总带着潮湿的热气，演武场边的老槐树上，蝉鸣聒噪得像要把树叶都震落。-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李默然蹲在火铳队的营房前，手里拿着根细铁丝，正给一支火铳清理枪管里的火药残渣。昏黄的油灯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沾满黑灰的手背上。

“李先生，歇会儿吧。”赵灵儿提着个食盒走过来，里面是冰镇的绿豆汤——这是她用井水泡了一下午的，特意给熬夜督造火器的李默然送来的。她将一碗绿豆汤递过去，眼神里满是心疼，“都熬了三个通宵了，再这么下去，身子该垮了。”

李默然接过碗，一饮而尽，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不少倦意。“快了，这批火铳再有三天就能完工。”他放下碗，拿起另一支火铳，继续清理枪管，“张士诚那边有消息了，他果然不敢打淮安，只派了三千人去骚扰元军，敷衍了事。”

赵灵儿挨着他蹲下，看着营房里忙碌的铁匠们——他们正按照李默然画的图纸，赶制一种新的“开花弹”，据说威力比普通火药包大十倍。“那……我们要跟他翻脸了吗？”

“不急。”李默然笑了笑，用铁丝挑出枪管里一块顽固的残渣，“他越敷衍，我们越要‘热情’。昨天我己经让王二虎带了封信给张士诚，说‘佩服’他的诚意，还说兴汉军愿意出兵协助他攻打淮安，只要他肯让出高邮以西的三个县城作为‘军费’。”

赵灵儿眼睛一亮：“你是想……让他和元军两败俱伤？”

“不止。”李默然的指尖在火铳的扳机上轻轻摩挲，“陈友谅的人己经在滁州边界活动了，探子说他派了弟弟陈友仁带一万人马，名义上是‘游历’，实则是想趁机偷袭滁州。我们把张士诚拖在淮安，陈友谅就不敢轻举妄动——他最怕张士诚趁机抄他的后路。”

营房里传来一阵欢呼，第一个“开花弹”试制成功了。铁匠们举着滚烫的铁球，兴奋地互相击掌，火星溅在地上，像散落的星辰。

“成了！”李默然站起身，拍了拍赵灵儿的肩膀，“走，去告诉朱元帅这个好消息。”

朱元璋的帅帐里还亮着灯。他正和徐达对着地图研究淮安的布防，见李默然进来，连忙起身：“默然，你来得正好。张士诚回信了，说……愿意让出高邮以西的三个县城，让我们出兵协助他攻打淮安。”

徐达咧嘴一笑：“这老狐狸，果然上钩了！他肯定以为我们傻，想用三个县城换我们去跟元军拼命。”

“他不是以为我们傻，是觉得我们不敢不去。”李默然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向淮安和滁州之间的一条河流，“他算准了我们需要时间巩固滁州，不敢跟他翻脸，所以才敢抛出这种‘诱饵’。\w.a!n-b?e¨n..,i,n!f￠o^”

“那我们……真要去打淮安？”徐达有些犹豫，“淮安的元军有五千，加上张士诚的人，我们这点兵力怕是不够。”

“去，但不是真打。”李默然的指尖在河流上画了个圈，“淮安城外有一条运河，是元军运送粮草的必经之路。我们派一支小队，伪装成张士诚的人，去劫了元军的粮船，再把‘证据’留在现场。元军必然会以为是张士诚背信弃义，两边一定会打起来。”

朱元璋的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

“不止。”李默然的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兵‘调停’，既能收编元军的残部，又能趁机拿下淮安，还能让张士诚有苦说不出。”

“高！”徐达猛地一拍大腿，伤口被震得生疼也顾不上了，“这招‘驱虎吞狼’，简首绝了！”

朱元璋看着李默然，眼神里充满了欣赏：“默然，这计策虽好，但风险也不小。万一被张士诚或元军识破，我们就成了众矢之的。”

“风险肯定有，但值得一试。”李默然语气坚定，“淮安是江淮的咽喉，拿下淮安，我们就能打通与濠州、和州的联系，进可攻，退可守。更重要的是，能借此机会削弱张士诚和元军的实力，一石三鸟。”

朱元璋沉吟片刻，重重一拍桌子：“好！就按你说的办！徐达，你带五千人，跟着张士诚的人去淮安，记住，只看戏，不真打，等元军和张士诚打起来，就去劫他们的粮草，断他们的后路！”

“是！”徐达领命，兴冲冲地去点兵了。

“默然，你跟我一起坐镇滁州。”朱元璋道，“陈友谅的人还在边界晃悠，我们得防着他趁机偷袭。”

“嗯。”李默然点头，“我己经让火铳队加强了城防，还在城外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