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的军令传到土豆田时,李默然正蹲在地里筛选种薯。¢1\9·9\t/x?t,.·c·o,m^周仓捧着那卷明黄绢布,粗粝的手指在 “着李默然率三百兵,驻守野狼谷孤寨,阻元军西进” 的字样上反复摩挲,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野狼谷?” 李默然的指甲掐进刚发芽的种薯,乳白的汁液顺着指缝淌下来,“那地方不是三年前就被元军烧了吗?只剩座破寨墙,守个屁!”
周仓把绢布往他怀里一塞,甲胄上的铜钉硌得李默然肋骨生疼:“李先生,这是朱将军的死令!说是…… 说是元军的先锋营要从野狼谷绕路,断我军粮道,非你去不可。” 他忽然压低声音,往帅帐方向瞥了眼,“张谋士在将军面前说,你要是连座破寨都守不住,就……”
“就证明我通敌,对吧?” 李默然将种薯扔进竹筐,泥土溅在绢布上,晕染了朱重八的朱砂印,“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野狼谷的风比濠州城烈十倍。李默然站在孤寨唯一的瞭望台上,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风声像狼嗥,卷着碎石砸在破旧的寨墙上,发出 “噼啪” 的脆响。这寨子三面是悬崖,只有正面一条窄路可通,寨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的夯土,像位豁了牙的老人,在风中瑟瑟发抖。
“李先生,这破地方能守住?” 老兵油子王大麻子蹲在篝火旁,吧嗒着旱烟,烟袋锅子在石头上敲出火星,“去年我跟郭元帅来过,这寨墙连野猪都挡不住,更别说元军的铁骑了。”
李默然没接话,手指在地上画着寨子的平面图。正面宽三十丈,最窄处仅容两人并行,是天然的瓶颈;左侧悬崖有处缓坡,长满低矮的灌木丛,适合攀爬;右侧是片乱石滩,看似无路,实则能绕到寨后。他忽然抬头,目光扫过缩在角落里的三百名士兵 —— 大多是朱重八从各营抽调的老弱病残,有的还带着伤,甲胄破烂得像抹布。
“王大哥,” 他踢了踢王大麻子的草鞋,“你带二十人,去正面路口挖坑,三尺深,铺上茅草,底下埋竹刺。” 又指向那个总爱发抖的少年兵,“小石头,你带三十人,把寨墙塌的地方用石头堵上,越多越好。”
“那你干啥?” 王大麻子吐掉烟蒂,眼里满是不屑,“当官的就只会动嘴?”
李默然抓起根烧火棍,在地上画出陷阱的样式:“我去右侧乱石滩,那里得设点特别的。” 他没说是什么,只是笑了笑,露出的牙齿在火光下有些晃眼。
天亮时,孤寨像只被武装起来的刺猬。正面路口挖了五排陷阱,伪装得与地面无异;塌了的寨墙被石块和树干堵死,缝隙里插满削尖的竹片;右侧乱石滩的隐蔽处,李默然让人埋了十个陶罐,里面装着改良的火药 —— 威力不大,却能炸开碎石,形成天然的屏障。*墈?书*屋`晓¨说¨徃, !首¢发′
“李先生,这玩意儿真管用?” 小石头摸着陶罐的引线,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要是炸着自己人……”
“放心。” 李默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兵的肩胛骨硌得人发疼,“引线留得长,够咱们跑开。”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烤土豆,塞给小石头,“吃了,有力气。”
这是马秀英临行前塞给他的,用新收的春土豆烤的,还带着余温。小石头咬了口,烫得首吸气,眼里却渐渐有了光:“谢李先生。”
日头爬到头顶时,瞭望的士兵忽然大喊:“元军来了!黑压压的一片!”
李默然抓起望远镜 —— 那是他用两片水晶打磨的简易版,镜片里,元军的先锋营像条黑色的蛇,正往路口蠕动,大约有五百人,为首的骑着匹黑马,举着面狼头旗。
“各就各位!”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王大哥,弓箭准备!小石头,带你的人守寨门!”
王大麻子叼着烟袋,指挥弓箭手爬上临时搭的木架,弓弦被拉得咯吱响。李默然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忽然发现这老兵油子的左手缺了两根手指,虎口的老茧厚得像层铁皮 —— 那是常年拉弓的痕迹。
元军的先锋冲到路口时,李默然听见王大麻子的喊声:“放!”
箭雨像黑云般压下去,元军前排的士兵纷纷倒地,惨叫声顺着风飘进寨子里。但后面的人很快踩着尸体往前冲,眼看就要到寨门口,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 他们掉进了陷阱,竹刺穿透了筋甲,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淌,在地上汇成小溪。
“好!” 小石头兴奋地跳起来,差点被寨墙上的石头绊倒。
李默然的心却沉了沉。望远镜里,元军的主力正在调整阵型,显然